“阿南以后不许乱碰东西,记住了吗?”凝香抱着阿南坐在炕上,心疼归心疼,该教的还得教。
阿南这几天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特别认真地点头,大眼睛瞅瞅一屋子人,突然害羞了般,转身往娘亲怀里躲,左手抱着娘亲,右手像是吃过很多次苦头般,只将手腕搭在娘亲手臂上,小胖手悬空。
凝香完全能想象出小家伙受伤后无意弄疼自己的情形,或是吃饭时按桌子要起来,或是晚上睡觉不小心碰到手,右手这么常用的部位,这么小的孩子得疼过几次才会下意识地不再用?
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天阿南都没有跟阿木去外面玩的意思,凝香也没有离开他身边,一直坐在炕上哄小家伙,中午更是亲手喂他吃饭,心无旁骛。
在娘亲家里享受了一天,后半晌三叔来接他,阿南又哭了,舍不得走。
凝香哄了足足一刻钟才哄得阿南心甘情愿地上了驴车,驴车缓缓地走,小家伙坐在姑姑怀里,大眼睛含着泪珠望着娘亲。
“这孩子,没娘真可怜。”李氏轻声感慨道。
凝香望着即将拐弯的小家伙,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仿佛那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却说阿南回到家后,得到的疼爱一点都不比在徐家少。
陆成往常回来会先在院子里洗手洗脸,这几天则直奔屋里头,看到儿子好好的才安心。
“爹爹!”
阿南在被垛旁边玩呢,看到爹爹,高兴地往外面跑。
“今天看到香姑姑了没?”陆成亲了儿子一口,一边检查他伤口一边问。
阿南咧着嘴点头,“姑姑喂!”
陆成意外地看向三弟。
陆定道:“他们俩晌午在那边吃的。对了大哥,徐家前几天收留了一个孤女,叫管平,我瞧着不像普通人。”
不像普通人?
陆成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陆定回想管平的气度,斟酌了一番道:“就是看着不像要饭的,其他的我也说不清楚。”
陆成看着地面想了想,语气轻松地道:“摘果子那天我亲眼看看。”
没几天了,真有来历不明的,他替她赶走。
他惦记凝香,十里地外的章家,章鸿林也正在与母亲崔氏合计。
“娘,你确定明天表妹大伯母他们都不在家?”
崔氏十分确定,盯着儿子道:“我听柳家人说了,明天方家办满月,那一家四口肯定会去。鸿林你听娘的,那个臭丫头心狠着呢,与其浪费时间去哄她,不如一下子给她点颜色看看,事情成了,还怕她不为你着想?”
章鸿林思忖片刻,才慢慢点了头。
表妹姿色过人,他真的不想用这种不入流的法子得到她,但她不识趣,就别怪他不懂怜香惜玉。
见识过管平利落击退毛贼,徐秋儿十分羡慕,缠着管平教她对付坏人的那两招。管平禁不住她的撒娇哀求,领人去后院教。招式好学,徐秋儿很快就比划得有模有样了,但当她淘气地去逗母亲时,李氏一甩胳膊就将女儿甩了出去。
“一点力气都没有,你光会招式有什么用?”李氏毫不留情地讽刺女儿。
徐秋儿懊恼地甩甩胳膊,询问管平怎么练力气。
李氏抢着替管平答道:“练力气还不简单,每天抱着阿木绕着咱们村子走一圈,时间长了保管你比牛犊子还有劲儿。”没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阿木靠在姐姐怀里,闻言也哈哈地笑。
徐秋儿恶狠狠瞪了堂弟一眼,“再笑,后天我去表哥家吃饭,不给你抓糖吃。”
上个月去表哥家庆贺表侄子的洗三,转眼小家伙又要过满月了。
凝香一边择韭菜一边笑着问李氏:“小侄子取名了吗?”
李氏满脸笑,“没呢,这次估计就会起小名了,香儿你是没看见,那孩子手腕上有个铜钱似的胎记,长大了肯定会挣钱,上回你表嫂还开玩笑说小名就叫铜钱呢。”
凝香轻轻念了声,打趣道:“铜钱挺好听的啊。”
“嗯,反正比阿木好听。”徐秋儿坏笑道。
阿木不高兴了,转过身不给二姐姐看。
娘几个有说有笑的。
管平默默地坐在旁边,一心择手里的韭菜。
中午李氏做了韭菜盒子,馅儿里掺了鸡蛋,虽然韭菜馅儿事后闻着怪,吃起来可是真的香。
凝香吃了几口,忽然记起那次与陆成在粥铺吃粥时,阿桃说陆成最爱吃韭菜馅儿。
不经意地,就又想到了他。
一下子没了胃口,勉强吃了一个,喝点小米粥,凝香便放下了筷子,坐在旁边看家人们吃。
“我吃饱了。”徐槐第二个撂筷子,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李氏纳闷地问儿子,“这几天你天天不着家,干啥去了?”
“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计做。”徐槐头也不回地道,很快就走出了大门口。
李氏继续唠叨了几句。
徐秋儿偷偷看了管平一眼,心里替兄长发愁,可兄长坚决不肯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能直接问管平。不过管平在自家住着,以后日子长着呢,兄长未必没有机会。
“阿南好几天没来了吧?”歇完晌徐秋儿去西院找堂姐,忽然问道,男娃可爱,她有点想了。
“可能家里忙吧。”凝香很是随意地道,低头替管平裁剪布料。
管平不会做衣裳,大伯母心疼钱又不许她买铺子里现成的衣裳,说是她帮忙做。凝香不想劳烦大伯母,准备自己动手,给管平做一身夏日的衣裙,一身秋天的衣衫。
徐秋儿瞅瞅西屋门口,趴在炕上,压低声音问堂姐,“姐姐,最近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