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槐目光坚定。
谁敢偷她的银子,他打得他满地找牙!
掌柜还想再压压价,管平抓起扳指就要走,掌柜连忙拦住,痛痛快快地给了银子。
李氏见了,出去后挽着管平后悔道:“还是要低了啊。”
管平僵硬地由她抱着胳膊。
好在李氏说完悄悄话就放开了。
来到集市上,还是李氏先去挑布,徐秋儿拽着面无表情的管平去买女儿家喜欢的小东西。凝香牵着弟弟心事重重地走在堂妹左侧,暗暗在人群里寻找陆家人的身影,说不清楚是希望遇上还是碰不上。
徐槐肩负大任,不管周围多挤,始终跟在管平身后三步。
肩头突然被后面的人撞上,徐槐皱眉往回看,转身时却见一矮个子男人袖子底下突然多了把短小的匕首,刀刃锋利,直奔管平腰间的荷包而去。
“大胆!”
竟然真的有毛贼!
怒火腾地烧了起来,徐槐推开旁边的人,伸手就要去抓那毛贼。
然而没等他碰上毛贼,管平已经先他一步出手,身体稍稍偏移避开匕首,右手一转就抓住了毛贼手腕,左手同时攥住贼人左肩,一拉一扯,只听咔擦一声,毛贼的右手臂生生被她弄脱臼了……
周围看见这一幕的百姓都瞪大了眼睛,就连被甩在地上的毛贼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噌地爬了起来,过街耗子般往人群里钻。有好事的人去追了,更多的人还是留在原地,纷纷夸赞管平的本事,竟然还有人喊她女侠。
管平不喜被人注视,拽着徐秋儿快速离去,临走前递了凝香一个眼神。
凝香本能地牵着弟弟去追。
徐槐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但快步去追时,眼里依然满是震惊。
“管姐姐,你是不是学过功夫啊?”
到了偏僻处,徐秋儿兴奋地问道,连害怕管平的阿木都眼睛亮亮地凑了过去,崇拜地望着她。
凝香也没料到裴景寒会派个如此厉害的“丫鬟”过来,神色复杂地望着管平。
管平出手前就想到了借口,目光扫过凝香姐妹,最后落到徐槐脸上,第一次正眼看他,然后在男人意外又紧张局促的眼神里,淡淡道:“我不会功夫,只是逃荒时遇到一位高人,当时有人想欺负我,他救了我,然后教了我两招,一招对付想偷钱的贼人,一招对付想劫色的恶棍。”
说到后面目光回到了徐秋儿身上。
在徐秋儿眼里,此时的管平虽然没笑,看起来却无比亲近。小姑娘高兴极了,一把抱住管平胳膊,央求她下午回家教她这两招,还叫上堂姐让她也学。被忽略的完全不懂劫色是什么意思的阿木着急了,抱住管平大腿求她也教他。
只有徐槐,在管平方才的眼神里看出了威胁。
是警告他别再对她存不轨之心吗?
初次动心便遭受了无情打击,徐槐脸上有点抹不开,假装看向别处掩饰自己的心事。
他没想欺负她,只是喜欢而已。
可惜她不喜欢,对他厌恶到威胁,那徐槐也不敢如妹妹所说,厚颜去纠缠。
于是回徐家的路上,管平再没感受到男人的窥视,就像卸掉了肩上两袋米,浑身轻松。
饭做好了,众人围坐在了方桌前。
四四方方的桌子,每边能坐两个。李氏夫妻俩坐北,徐槐坐在父亲旁边,另一侧是徐秋儿,这边凝香与弟弟坐在李氏下首,新来的管平就独自占了南面。李氏让侄子侄女往那边挪挪,将汤盆放在她跟前,好方便她给众人盛饭。
徐槐埋头吃饭,乡下汉子,吃汤水多的饭食难免有点声音,现在徐槐因为与一见钟情的姑娘同桌而食,吃的就更快了,声音也更响亮。徐秋儿偷偷看了管平两眼,虽然管平没露出嫌弃之色,她自己觉得丢人,悄悄用鞋尖点了点了兄长的大脚。
徐槐瞅瞅妹妹,自知失态,连忙放慢了速度。
李氏没留意儿女的小动作,见管平只端着碗吃疙瘩汤没有动桌子上的小葱拌豆腐,热情地请她吃。管平已经领略了李氏母女的行事作风,为了不让李氏一直唠叨下去,抿了抿筷子,去夹豆腐。
这一伸手,就露出一段细白的手腕。
徐槐眼睛像长在了上面,看得眼睛发直。
李氏也瞧见了,但她想到的是另一回事,瞅瞅管平与自家侄女,笑道:“管姑娘只比香儿大两岁,个子可高了不少,正好明儿个有集市,咱们一起去赶集,伯母给你扯点布做衣裳。”
管平早就知道凝香的衣服她穿着不合身了,站着还好,坐下或是干活时袖子裤腿都往上挪。听李氏这样说,她点点头,平静地道:“劳伯母费心了,不知镇上有没有当铺?我之前捡到一枚翡翠扳指,因为逃荒身上不好藏银子,一直没有当,现在定下来了,我去当了,换点钱用。伯母供我吃住,我再不能让伯母为别的事破费了。”
姑娘家有骨气,李氏越发喜欢她了,笑道:“有当铺,就是黑心,再值钱的东西给价也不多,吃完饭你拿出来给香儿看看,让她帮你估估价,免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吃大亏。香儿在侯府做了四年,会看这个。”
管平嗯了声。
凝香看她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饭后三人回了西院。
阿木去嘘嘘,凝香站在灶房,指着西屋问管平:“你自己在西屋睡?还是睡觉也要盯着我?”
管平直接走向了西屋。
凝香心里堵得慌,但她也明白,这事要怪就怪裴景寒,管平不过是遵从裴景寒吩咐罢了。管平耀武扬威,凝香自然会不喜她,可管平一副随她处置任劳任怨的模样,凝香就狠不下心肠了。
回到东屋,凝香从柜子里翻出一床她前阵子多做的被子,搭在晾衣架上晒。
阿木揉着眼睛从东院茅房走了出来。
“洗洗手,睡觉吧,姐姐一会儿就进去。”凝香柔声对弟弟道。
阿木困倦地嗯了声,进屋睡觉去了。
凝香坐在小板凳上,望着门口发呆。
西屋里面,管平躺在陈旧却干净的炕席上,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疑惑她在外面做什么。
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
管平坐了起来。
然而那脚步声走出灶房门口二十来步就停了,又往回走。
管平在小姑娘往西屋走来时,立即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凝香抱着一套被褥进来,见她直直躺在那儿,猜到她不可能睡着了,重重地将被子放到了炕头。
管平睁开眼睛,看见炕上多出来的被子,还是一床新的,想到凝香在外面坐着就是在给她晒被子,她没有起身,躺着看对面发了善心却一脸不快的姑娘,“我来监视你,你就不恨我?”
“恨你做什么,我知道你也不愿意担这份差事。”凝香转身靠在炕沿前,低着脑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