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空着,墙壁上开了扇窗户,东北角摆着一个同样有了年头的衣柜。
剩下就是几个木板凳。
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七岁后就再没住过这样的农家屋子,熟悉是因为七岁前她也是个农家孩子,然后父亲赌钱输了,卖了她这个家里的次女。大姐已经会帮忙干活了,得留着,弟弟是传宗接代的,所以只能卖她。
闭上眼睛,管平收起了这些触景生情。
灶房里妇人在烧火,她丈夫在商量要不要去镇上请个郎中,妇人不太愿意,抱她进来的男人坚持要去,好像马上就要走似的。
管平睁开眼睛,开口道:“伯母,我没受伤,你们不用请郎中了,我,我只是有点饿……”
“真的没受伤?”李氏让女儿烧火,她率先挑帘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她也是看这姑娘不像受伤的样子在觉得没必要请郎中的,若是身上有伤口,她绝不会见死不救,拦着儿子。
管平没看李氏身后的父子,平静地点点头,“真的没事,伯母肯救我回来,送我饭吃,我已是感激不尽。等我吃完饭,有了力气马上就走,绝不给伯母添麻烦。”
李氏瞅着炕上清瘦的姑娘,见她也就十五六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走近道:“那你准备去哪儿?还有亲戚吗?”
管平刚要说话,忽见门帘一动,走进来一对儿姐弟。姐姐容貌娇美,杏眼澄澈,好奇地朝她看来,弟弟才四五岁的模样,紧紧牵着姐姐,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到她,有好奇,还有点害怕。
管平多看了凝香一眼,这才回答李氏:“我亲戚都去了,我想去城里,看看有没有差事谋生。”
李氏点点头,城里繁华,用人的地方多,或许真能找到差事,哪怕辛苦些,也比当乞丐强。
“那你先歇着,我赶紧熬粥去,你饿了这么多天,得先吃点流食。”
“谢谢伯母。”管平面无表情地道谢。
她醒后都这一个表情,李氏多少习惯了,转身对凝香道:“我去做饭,你们陪管姑娘待会儿。”
说着示意丈夫儿子出去。
徐守梁扭头就走了,徐槐没忍住,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管平五感敏锐,察觉男人的窥视,抬眼看向徐槐。
徐槐莫名地心虚,在炕上姑娘抬眼时就慌张地跨了出去,逃跑一般。
屋里人少了,凝香朝管平笑了笑,柔声问道:“你渴不渴?我去给你舀点水?”
管平看了一眼躲在姐姐身后的男娃,盯着凝香,低声提醒道:“世子……”
凝香僵住,脸色陡然白了。
阿木没发现姐姐的异样,壮起胆子同炕上的冷脸姐姐道:“柿子没熟呢,还不能吃。”
并未注意到对方所说的“柿子”尾音不对劲儿。
管平依然盯着凝香。
凝香彻底确定了,这人是裴景寒派来的。
“阿木,管姐姐的衣服破了,你去衣柜里取一套姐姐的衣服过来。”明白管平有话说,凝香找借口支开弟弟。
阿木懂事地去了,管平也坐了起来。
凝香尽量镇定地走到她对面的炕沿前。
管平压低声音,言简意赅道明来意,说完将自己叠成半个掌心大小的卖身契递给凝香。
凝香看着她手,迟迟没接。
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个丫鬟,这个裴景寒派来监视她的丫鬟。
管平淡淡道:“世子不想惊动你的家人,你若不接,一会儿他们进来看见,我不会替你掩饰。”
没等她话音落下,凝香白着脸抢夺似的抢走了她手里的卖身契。
观她失魂落魄,管平最后提醒道:“姑娘心地善良,只要你肯收留,我自会留下来服侍姑娘。”
(还差一点,半点前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