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偏了西。
临近七夕,中午依然酷热,早晚却比盛夏凉快了很多,微风吹拂,柿子树宽大的叶片轻轻拂动,凝香坐在柿子树下,低头替阿南剪指甲。她剪得小心认真,阿南困在娘亲臂弯里,一会儿瞅瞅娘亲,一会儿仰头,看头顶树叶中间的一个个大柿子。
小家伙每次来徐家都要看的,除了后院的鸡,就是这颗柿子树。
“姑姑,吃。”抿了抿小嘴,阿南盯着娘亲道,说完吸溜了一下口水。
凝香吹吹刚剪好的指甲,抬眼看小家伙,阿南立即举起另一只手,指向头顶的柿子,“吃!”。
凝香笑了,柔声哄道:“不行,柿子还没熟呢,不好吃,等柿子黄了姑姑再给阿南摘甜柿子。”
阿南眨眨眼睛,忽然朝门外扭头,大眼睛一动不动,认真在听什么的样子。
凝香心尖儿一颤,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车辙滚动声。
陆成来了吧?
凝香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将阿南交给堂妹,由堂妹帮忙剪剩下的指甲,她躲到屋里。可转瞬又想到裴景寒将归,她能见陆成的次数越来越少,凝香目光一黯,低下脑袋,假装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继续帮阿南剪指甲。
驴车声音越来越近,阿南瞅着东院大门口,试探着喊了声“爹爹”。
阿桃阿木跑出去看,阿南也想去,被凝香稳稳按住,“阿南等会儿,剪完指甲再去看爹爹。”
就算要留下来,她也得找个借口,所以不能放阿南走。
阿南其实也不是特别想才一天没见的爹爹,瞅瞅那边,转过脑袋继续看娘亲。爹爹来是接他回家的,回家就看不到温柔的帮他剪指甲最舒服的娘亲了。
小家伙蹭了蹭,舒舒服服地靠在娘亲怀里。
陆成提着一小篮子沙果进来,最先看到的就是儿子这副享受的姿势,看得眼睛发直。
他做梦都想这样抱着她!
“陆成最近是不是挺忙的啊,挺长时间没看到你了。”李氏从灶房里迎了出来,亲昵地道,从未把成过亲、儿子还常来自家玩的陆成当成侄女的慕名者,反而很是喜欢这个稳重能干、将弟弟妹妹都照顾地特别好的大男人。
“还行吧。”陆成收回视线,将手中篮子递给李氏,“伯母,这是我从地上捡的,您别嫌弃。”
李氏哪会嫌弃,知道陆成固执,她客套了一番便收下了。
“爹爹!”阿南歪着脑袋,脆脆地喊了一声。
陆成朝儿子笑了笑,盯着凝香看了一眼,朝李氏道谢道:“阿桃还小,我们哥仨粗心大意的,都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帮阿南剪的指甲,又劳烦伯母你们帮忙照顾他了。”
李氏笑道无碍,邀请陆成道:“今晚在伯母家吃吧?”
陆成知道这是客套话,婉言道:“不了,老二老三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晚了我怕他们担心。”
李氏点点头,又请他去屋里坐坐,陆成依然婉拒,李氏便提着篮子进去了,好腾出篮子还陆成。
长辈不在,徐秋儿是自己这边的,陆成朝她笑笑,大步去了柿子树下。
凝香正在帮阿南剪最后的小拇指指甲,其实早就能剪完了,故意拖延着等他呢。
听到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余光里也出现了男人那双长腿,凝香再不敢多看,强迫自己专心帮阿南,只有白皙姣好的脸庞被他身上不容忽视的大男人气息弄红了,似春日枝头的娇艳海棠。
理解两人见面不容易,徐秋儿故意领着阿桃阿木来到他们不远处,坐在一块儿充作板凳的石头上假装要给他们讲故事,实际上是当幌子,免得母亲出门看到陆成与堂姐挨得太近,旁边还没人,心生怀疑。
当然她自己也想听听陆成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哄堂姐……
“阿南今天有没有淘气?”陆成背对东院蹲在凝香对面,先有模有样地跟儿子说话,桃花眼早就落到了凝香脸上,心里一点都没有因为敷衍儿子觉得愧疚,毕竟儿子回家怎么看都行,看她的机会可不多。
“没!”阿南摇摇头,见爹爹盯着娘亲,他也看向娘亲。
被爷俩一起盯着,凝香谁都不好意思看,迅速帮阿南剪完最后一点指甲,将剪刀放到一旁地上,就将阿南往陆成那边推,细声道:“阿南去找爹爹。”
“我不……”阿南不想走,扭头扑到了娘亲怀里,两条小短胳膊紧紧地抱着娘亲。
小家伙赖着不走,凝香飞快看了陆成一眼,才恍惚看到他俊朗的脸旁,忆起上次分别时的情形,马上又低下头。
陆成痴痴地盯着她,从眼睛到嘴唇,脑海里也在回味儿那日。
最想的还是那片未能尽情探索的桃源地。
可惜他当时什么都不懂,竟然还以为她水喝多了憋不住了。
明白其中缘由后,他越发想抱她,尽情体会他的香儿的各种好。
“还生气吗?”时间不多,陆成摸摸儿子脑顶,压低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