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尴尬:“那你还敢找上我?”
“什么话。”毕柯不耐烦,“张爱民什么货色,他说的话我能信?你知不知道96年他干了件什么事?”
“什么事?”
“他夜里装成民工在后山把我们班最漂亮的那个小姑娘给强奸了。”老毕哼了一声,“这事还是他有次喝高了说出来的。”
“你说王琦?”我挺惊讶,继而感到理解,“我说后来怎么就保研了,成绩也不咋地。”
“过去的事,不谈。”老毕回归正题,“怎么样,我开海清的五倍,你来不来?”
话说到这份上再兜圈子就是矫情了,我故作正义:“别他妈跟我谈钱行不行?谈钱伤感情,就是分文不取,我也给你干!”
谈完正事,我俩又回包厢,一调头左宁手气转好,不但平了坑,还净赚两万八,又打了两局,人七七八八到的差不多了,老毕端着茶杯,说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吧。
角落里,左宁悄悄把钱都塞我包中,分文没留。
最后一个到的是我的主治医师江海,这人挺有意思,讲话风趣,尤其喜欢编段子,估计跟何兵能凑上一对,以前我自诩没病没灾,医疗行业也就一直没交过朋友,然而经过这一劫,方才觉出白衣天使的重要来:插一双翅膀,不是带你上天堂,就是送你去灵堂。
左宁挨着我坐,以助理的身份替我挡了不少酒,快结束的时候,林寒川不知从哪个酒桌上才喝完,来喝第二顿,他看到左宁,问了我一句话:又给我准备的?我当时没表态,临出门的时候问左宁了一句:今天晚上你想陪我睡吗?
他想了想,问我: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我说差不多吧,毕老板跟我一间宿舍睡过四年,老顾是我学长,他俩都是我校著名的骚客,以前写诗都是论斤称的。
他望着我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谢谢你,带我见你朋友。我不耐烦,把车钥匙递给他:这么说你是陪我睡喽?那去把车开出来。
出门遇上江海在楼道里抽烟,问了我几句,叮嘱我最近不要负重行走,不利于恢复,我忙不迭地谢他,末了一脸正色地又加上一句承诺:回头有事直接打我电话,能帮上忙的绝对尽力。这人确实够意思,一直不肯收红包,估计也是想交我这个朋友,将来万一有什么重大医患纠纷也好留一手。
我跟他握了握手,便要下楼,他突然想起什么,说贾律师,你那助理真不错。这话大有玄机,我没敢接茬,他淡淡地:你住院那阵子,晚上就睡在走廊里陪你。
我头皮发麻,不想往下听,勉强应了声:让江主任见笑了。
下楼出了酒店大门,看见左宁刚把我车倒出来,正在路边等着,又看见林寒川上了顾升的车,完全没有过节的迹象,老毕从后面拍拍我的肩,叫我路上小心,开慢点,小师妹韩元又如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凄凉:如果他们并非有钱有势,我还会像现在这样与他们交往吗?尤记得彼时,曾经那样的赌咒发誓:今生兄弟,来世还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