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了电话,心里尽是些乌七八糟的想法,老毕命案在身却依然来势汹汹,这已经不是良心范畴内的事情,处处充满不可控因素。一颗定时炸弹,要么炸死一个,要么炸死一双。
心里搅成一锅水泥,片刻不得安宁,坐着上了会儿网,写了两条微博,一眨眼便被转发无数,感觉良好,成就感隐约起伏。
平心而论,我们这些有点知名度的所谓行业精英,实际都是运营商请来的倒钩,发微博钓网民还赚钱,实属盈利行为,业内有位老兄曾经坦言,即使不工作,靠每天发上几百字便可衣食无忧;而对于大多数被钓网民来说则是彻底的赔本生意,多少有点吃力不讨好,时间全浪费在转发和评论上不说,还大多都是围着谣言和虚假新闻转,运营商这边厢一炮三响,赚的盆钵满盈,每天光捡笑得掉地上的下巴都能捡到手抽筋,所以说微博营销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互联网营销的走向,一点不假。
我看着屏幕上自己那张意气风发的头像发了会呆,暗叹天道果然无常,上一笔才赚了四百多万,刚准备金盆洗手,弃恶从良,偏偏老毕这厮鬼影缠身,搅得我一刻不得安宁,这报应来的比海啸还快,没有任何征兆,原子炉就爆炸了。
没出多久,何茜敲门进来,提醒我九点半有个讲座,我一翻日程表,果不其然,这两天鬼事缠身,竟忘到西伯利亚去了,一拍脑门说这下完了,只好上演本律师独家秘笈——吹牛不打稿了。
何茜乖巧地拿了一摞纸伸在我面前,说大律师,稿子我已经替你写好了,我可是职业枪手,信誉有保障。我笑得极其淫荡,问她保障的到底是信誉还是性欲,她当即面部充血,娇中带羞说老贾你个混蛋,告你性骚扰!
我眼睛一眯说好啊,择个良辰吉日开庭,我愿把这牢底坐穿,对了,如果需要代理律师请记得给我电话。她大怒,把讲稿往桌上一摔,忿忿地跑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这妞一周里有三天不穿丝袜,光着半截光滑鲜嫩的小腿,还有两天黑丝渔网,居心何其险恶,搞得我十分愧疚,深觉不潜规则一下她都似乎天理难容,愧对江东父老。
讲座开在N大礼堂,主要面向法律系本科生,旨在对涉世未深的雏儿们进行诓骗诱拐,向他们描绘一个和谐稳定繁荣富强、处处能温饱家家有余粮的乌托邦式理想社会,同时也欢迎各方社会人士前来拜会砸场,舞刀弄枪。整个讲座耗时两个半,前一个半小时三位业内人士单独插科,后一个小时三人同台,集体打诨,直哄得未来的主人翁浑身鸡血,誓为司法事业奋斗三代才能算完。
我到的最早,问主办方要了份演讲人名单,一看当场乐了,章平竟赫然在列,要知道这厮只有在酒桌和床上风生水起,其他场合一律哑炮,就连判决书都念的磕磕巴巴,实在是滑稽至极。
剩下一个叫秦曙光,N大自家出产的法理学教授,也是我高一届的同门师兄,这人捧着教师的铁饭碗,也不甘寂寞地在外面接私活,因为长期搞刑辩,一直以勇斗公权力标榜身价,眼睛长在头顶上,视我们民辩律师为粪土,高贵纯洁得宛如一朵白莲花,但这行业内早无善辈,纵使再洁白无瑕,根须也浸淫淤泥多年,骨子里黑了个通透,全无贞洁可言,非要做出一番善徒假象的,本律师只有两个字评价:太他妈虚伪。
正坐下喝了杯水,打算略读一下讲稿,一抬眼瞥见章平夹着小公文包,一身法院制服,推着他的小电瓶竟也风尘仆仆地到了,这厮向来领导架子十足,热衷上演姗姗来迟的戏码,今天怎么如此反常?我大感惊奇,急忙起身上前迎驾,谁知他一脸怒容,把我拽到一个僻静处,趁着四下无人,张口就是骂腔:“他妈的贾臣,你还想不想在司法界混了?”
4、专家教授伪娘横行 ...
三尺高的讲台上俯瞰众生,一张张吹弹可破的脸上充满了莫名的喜悦与渴望,我一时恍惚,竟不知身在何处,仿佛回到了97年的那个春夏之交,我和老毕也是在这个礼堂听了一个同样扯淡的讲座,只是那时的我还没有决定要走上律师这条路,老毕也还没有失去他比贞洁还重要的毕业证,都说单薄的青春好飞翔,可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原来再一步就是无尽深渊,这一飞便是万劫不复。
讲座前一个半小时里,我们三位贤达轮番亮相忽悠众生,姓秦的讲理论,我搬案例,章平歌功颂德,三神一体,配合默契,情感真挚;后一个小时同台而坐,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这些背了三四年法典的学生们受够了学术理论折磨,对司法实践更有兴趣,到了听众提问环节,矛头竟清一色地指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