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情势之下,戍圈军也只得招架,那面目粗豪的的甲胄修士既然能在军中率兵,自也有他的本事,他急急吼道:“且慢!!!方才那出手的是个生面孔!!!”
然而,杀红了眼的巡城军又哪里会听他说什么,这戍圈军的首领猛然朝方才斩杀王六的人看去,可原地尽是被迫应敌的戍圈军,一时间又哪里能从人群中分辨出来,甚至,以修士的直觉,他已经可以判定:对方已经混入厮杀人群中悄然离开……
似乎,对方出现的意图就是为了那雷霆一击,一击既中就这般全然而退,犹如滴水入大海,全然不见半点痕迹。
这戍圈军的首领不由得心中骇然。
可眼下这血腥杀戮已经容不得他分神了,他知道有人从中挑拨,那巡城军指挥使又何尝不知道?但王六死在他们二军对峙的当场,死在一个穿着戍圈军服饰的人手中,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巡城军指挥使必须要对王家有个交待,必须要向戍圈军出手;而面对宿敌的杀戮,这戍圈军的首领也必须要还以颜色……明知是错,他们也不得不一头扎进对方布设好的圈套中,这是阴谋,却胜似阳谋,踩在了双方要命的那一点上。
嗅到杜子腾身上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路游看着那杀得遍地鲜血、灵力疯狂的战场,胸腔中的心脏简直随时可以蹦出来。
结果他身边这位挑起杀戮的大人却是挑了挑眉毛自言自语道:“火还是不够旺啊。”
然后转头对路游道:“你先在此处等等我吧。”
人影一闪,已是不见行踪。
这里已经是妖圈深处,不论是巡城军还是戍圈军,在前面那些时日中的一无所获、还是上面越来越大的施压力度都让他们越来越焦躁:妖圈边缘已经反复犁了好几遍,对方绝不可能在那里,那就只能是妖圈深处了……所以,这里双方的搜寻队伍都越来越密集。
而杜子腾身上的服饰亦像变色龙一般,随时随地根据视野中的队伍而发生着变化,甚至他的出手方式亦是千变万化:或是如先前一般,雷霆万钧地出手嫁祸;或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急急传播着双方交战的讯息……
到得后来,已经不只是妖圈中负责搜查的兵士,就是那些换回城中轮休、另有任务的兵士都被投放到了这妖圈中人族修士的厮杀之中——
哪怕王、韩二家也没有预料到,两个家族克制着摩擦了这么久,最后这一声毫无花巧的轰然相撞居然是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形下。
可是,做出决策的双方家主却都心中了然,克制,只是因为压下对方的利益不够大而已,而现在,一个妖灵器大师的出现已经打破了这个平衡,他们双方都明白,谁得到这个大师谁就能在瞬间大幅提升实力,届时又哪里会有对手的生存空间?
这一次在妖圈上的大决战,不过是一场注定应有、却在偶然因素的刺激下提前爆发的争斗!
双方都没有完全准备好,可是,双方都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准备了。
不过一个时辰,整个妖圈所有的妖族都战战兢兢地找地方猫着了,太乱了,哪怕是那等活上了年头的老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等乱象,整个妖圈像是被点燃一般,每块地方都会变成战场,都会有血腥,那些可都是城中的大人们啊!
活的年头再长,他们也确实没有见过城中的大人像现在这般铺开了厮杀,血水将草地都浸成了泥沼。
路游被杜子腾拎出那隐匿气息的阵法时,双股还有些战战的。
杜子腾却是一脸放松的愉快:“好了,现在应该没什么人会挡我们的路了。”
路游抖着身子跟着大人一路走过去看到一地又一地的尸横遍地,听到杜子腾这话,差点没摔倒在地!
这么多的血腥、这么多的杀戮,大人一手挑起,却只是因为有人挡路吗?
路游牙齿都开始上下打战,可隐隐地,他又知道大人不是这样无故杀戮的人,要杀这么多人,他们一定触动了大人心里的底线。
而杜子腾就那样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踩着悠哉游哉的步子穿越一个又一个的修罗场。
好半天,直到虽然害怕却也憋不住疑惑的路游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儿?”
这个方向,可不是回他家啊!
杜子腾却是淡然地解释道:“他们不是来找我的吗?客随主便,礼尚往来,我怎么着,也得登门拜访一二吧?”
听明白杜子腾的话之后,路游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些老爷们竟然都是来抓捕大人的!而他们现在前进的方向赫然就是最近的城门!大人……居然是想自己送上门去吗?!
可当路游脚下踩过的血腥越来越多,甚至偶尔不小心在避无可避的情形下再三踩到尸体时,路游的这种担忧渐渐麻木起来:随便出手都能这般尸横遍野,他替大人操的心是多余的吧……也许,他应该担心的是城里,大人进了城才是对城中所有人最大的威胁吧。
杜子腾却是毫不在意,他原本只是老老实实在这个世界当个过客,尽快找到妖界和萧辰的线索就算了,可竟然有人想留下他来!
如果是诚意相邀,哪怕是张榜公示、传出消息,杜子腾都不会采用这般激烈的手段,但那两边一开始就是出动了行伍来搜寻,显然就没有打算同他好好谈,而是准备先诉诸武力,若他杜子腾真的只是个精通妖灵器的大师,修行有专精,到了这种境界的修士一般在修为上都不会有太多精力,那他除了束手就缚、乖乖听命之外,还有第二条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