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修士垂下了头,似乎略微有些腼腆啊,然后他才端肃了面孔认真地看着镜头道:“列位好,正下向群,横霄剑派外门弟子。”
这简简单单一句介绍,却是令镜头内外,无数观众一怔,然后这镜头仿佛后退了一些,这才露出了向群的半个身子,只见他一身白衣胜雪,背负长剑,初初站在镜头虽是有些害羞,但此刻却是笔直而立,目光坚定锋锐如出鞘长剑,虽只是外门弟子,却是丝毫无负云横盛名。
“向修士,失敬!联盟成立十年来,横霄剑派抗击妖魔的强大战力天下有目共睹,可以说如今天下战局九分仰赖横霄剑派,天下久闻盛名,可外界对于横霄剑派却是所知不多,所以大家关心的问题可能会多一些,也希望您能多介绍一些关于横霄剑派的事情,让大家多了解一下。”
面对主持人的这番话,向群只是认真地点头,表示明白,竟是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
主持亦无奈,这次找到的这位听说已经算得上最好打交道的那种,早听说剑修不擅言辞,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那请问,您是多久加入横霄剑派的?又是怎么加入的呢?”
向群:“我是孤儿,门派收养便加入了。”
主持:……
不得已,他只好在旁边加了一些台词:“那像您这样的修士,横霄剑派中多吗?”
“还好。”
主持在心中疯狂OS了之后,不得不向观众说明:“向修士出身西荒,彼时西荒天灾人祸层出不穷,听说当时凡间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大批的稚龄孤儿孤苦无依,全赖横霄剑派与御兽宗接济过活,同时,横霄剑派还收养了不少像向修士这样的,这可真是功德无量啊……那向修士您在门派中可有什么趣事,说出来跟大家分享一下?”
问题一出口,主持就知道要糟,那些一板一眼的问题都会遭到冷遇,这种发散性的问题可想而知。
镜头前,所有观众明显可以看到剑修那锋锐的目光一散,变得迷茫起来:“……有趣的事?”然后只见他歪了歪脑袋,脸上竟是露出一个带着三分迷蒙的微笑来:“练剑。”
主持人瀑布汗:“练剑……很有趣?”
向群非常肯定地点头,眼睛中都在闪闪发亮。
主持人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是怎么练呢?”
向群好像在掰着手指头一般,一样一样地数来:“刺、劈、挽……”
那认真的模样就好似顽童在数着自己最喜爱的玩物一般,主持人当即果断道:“非常感谢向修士向我们分享的横霄剑派的一切!让我们有请下一位!”
甚至没给迷茫的向群多余的镜头,画面就已经转向了下一位。
收音机前无数观众在呆了一会儿之后,都情不自禁地爆笑出声:听说横霄剑派的剑修不擅言辞,如今一见,真是名下无虚,哈哈哈哈哈哈,连一频道的主持人都被搞崩溃了!
这下一位是个有些憨厚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灵动啊。
朴质的自我介绍很快令无数观众的猜测得到印证:“俺叫张大树,今年四十八,元国琼州黑崖县人,俺家里有三个娃一个婆娘还有五亩地……”
主持人很快问道:“听起来,您……是一位凡人?”
张大树老实地点头,眼神中还有点微微的遗憾:“俺测过咧,莫有灵根。”
“听起来您对修真界也很了解?”
张大树看了一眼主持人:“俺们元国,五岁小娃娃上学堂都要学《修真界简介》,俺们种的地,地里的庄稼种子是灵植、浇的水是灵符给滴……谁(sui)还能不知道修真???”
然后,这位质朴的庄稼人再次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主持人。
虽然主持人并不在画面之中,但观众们还是从那种难堪的长久沉默中感觉到了主持人那种被一个凡人鄙视的尴尬,哈哈哈哈哈哈……
好半天,主持人才努力拼好了自己的玻璃心:“看来老张很了解修真界嘛,咱们的修真联盟也成立十年了,老张你有什么想对联盟说的吗?”
老张这才咧开一张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道:“俺是个粗人,也不知道说啥,但俺年轻的时候,俺们那村里连饭也吃不上,饿死了多少户人家哪……是萧娘娘让俺们一家人都吃上了饭!俺谢谢修真界!俺婆娘如今怀着第四个娃,俺打算用今年的粮多换点灵物,这老四好好补着怎么滴也得有点灵气,俺老张家也要补出来个修士来啊!”
这番话令无数修士啼笑皆非,如今哪怕是《修真》这样的权威学术期刊上对于灵根的产生、灵根的由来都尚没有全面论证,目前可以知道的是,如果父母双方俱是修士,后裔中修士的比例会略高一些,产生凡人的概率依旧也不少,眼前这家伙倒好,一介凡夫俗子居然说要补出个修士来!
画面一转,是个面容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可怖的修士,他面孔上那些看起来就似被烧焦之后再被碾过后一般,伤疤纠结,十分恐怖。然而,当主持人小心翼翼地问起时,他面孔上竟然浮起一个与这狰狞面容截然不符的淡然微笑:“我是大雪宫下的修士,妖魔所累,成了这般模样。”
然后他毫不避忌地微微掀开自己的衣领,顺着那些烧伤的印迹向下竟是些墨黑的鳞片:“不错,我是个变异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