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报到的新生?什么系?分到几班?”他挪了挪身体,让出半个地方,边说边拍了拍那半个空位。
“还不知道呢,”我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在他身边,“没去看……”我指了下校门口那堆人,“有笑话说一个从没见过大海的农夫终于见着大海以后说,大海啊他妈的全是水,我现在是明白了,大学啊他妈的全是人。挤得简直恐怖,跟打群架似的。”
“怕被女生吃豆腐,采掉了阳气?”他弹了弹下巴,不正经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一愣,实话说,我还真没怎么跟谁开过荤闪儿的玩笑。
直觉的反应就是冲口而出,“滚你妈的蛋,我还采你的呢!”
他冲着我大笑,好像被骂得开心极了,笑得我倒不好意思再计较。
“你什么系?”他坐直身体,张望一下我手里面的报到通知。
“不晓得,”我耸肩,“我爸给填的志愿,我只晓得是管理学院,具体管什么就不知道了。”
他又在笑,我皱眉头,“你笑什么?”
“你猜猜看。”他再弹了弹下巴。
我觉得自己真要命,虽然以前没怎么说过沾荤带级的黄话儿,但就是很想和眼前这个人说些不正经的段子。
“你是不是想说我没准是个管补阴采阳的?”我正经状。
“不,不,你怎能这样看我!”他悲愤地直摇头,“我只是想说你没准儿是个管卖淫嫖娼的。”
“——滚你妈的蛋!”
这次我都被自己粗俗的话里毫不掩饰的笑意呛到了。
“你是上面几届的?”那边还是汹涌澎湃战况热烈,看来一时半会儿的没戏。
“嗯……”他咕哝着,“陈默。耳东陈,默默无声的默。”
我伸手和他相握,大方地展开阳光灿烂的笑容。“我叫秦瑞,秦瑞的秦,秦瑞的瑞。”
他捏着我的掌心晃了几下,“你小子肯定是个自恋狂。这种人通常会爱上镜子。”
我面色凝重的看着他,捏紧背包,语气呛然可比孟姜女地幽幽道,“我只带了这几面来……真的,家里大的我都没带……就这么几面,你别拿走……”
“去去!”他受不了的大笑,“到底什么瑞?锐利?睿智?”
“不是,瑞雪兆丰年的那个……”我皱皱鼻子,“你呢,大几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还在这边迎新生?”
“其他人看这儿没事,全都跑了……”他咕咕哝哝,有些烦躁似地挥手,“其实每年都一样的了。”
“嗯……”我看着那边的人潮汹涌,突然想着,这些,就是要和我同窗共度整整四年的人,里面会有我的同班我的同屋,可能和我最亲近的人。
一下子有些茫茫然的意兴阑珊,也不做声了。
“哎哎……”陈默似乎受不了突然冷下来的气氛,扯着我跳起身来,“你既然要等,与其傻坐在这边,不如我请你去喝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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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荫大道正后边就是校方小店,陈默拉着我在角落里坐下,这儿离门口很远,幽深幽深地隐在里面,凉快又舒服。
“想喝什么,说吧,我请。”
我看着陈默,突然有些模糊难辨的心慌,我们坐的地方不见光,即使外面烈日当空,我们两个也只是身处黑暗,在这样的空气里,他那嗜血的笑容格外晃眼。
“你丫发什么傻,被太阳晒闪了?”他提高声音。
我立即回过神。
突然而来一阵冲动,“陈默,你请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