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路上突然停住脚,“他们为什么要睡一张床?难道说……”
他的脑中浮现出一副两个男人举案齐眉男耕男织夫夫双双把家还的诡异画面,半分钟后发现自己可耻地萌了,捂着小心肝泪奔跑走,“这两个孩子一定是太惊世骇俗了,所以被大城市的封建礼教所不容才迫不得已逃到我们这种闭塞的山沟沟里的,我不能暴露他们!”
从此之后,每次见面,章白都会被王校长那充满慈爱与宽容的强烈眼神惊吓到。
村民们听说大家之所以能够领到粮食完全是吴迪的功劳,于是对这两位来自城市的年轻人愈发喜欢。
两个人经常回到宿舍,发现门口放着一篮鸡蛋、两棵大白菜、半只风鹅……吴迪美滋滋地炒着大白菜,觉得小日子实在是太美满了。
章白坐在旁边一边陪他聊天,一边批改作业,突然说道,“阿洛打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了。”
吴迪仔细想了想,点头,“是啊,我还问过同学们,据说他以前也是这样,经常一连几天不来上课。”
“一定有什么事,”章白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傻迪,晚上我跟你再去他家看看吧,我担心他妈妈。”
吃过晚饭之后,两个人拿起手电筒,一起出了村子,阿洛打的家住在村外,他们走了有半个小时,终于看到前方一点荧荧的灯火。
走近了,看到灯火是从一个孤零零的矮棚中发出来的,夜风吹动棚子前的柴扉,发出刺耳的声音,还夹杂着孩童细细的哭声。
“怎么了?”章白心头一紧,快步跑上前去,推开门,“阿洛打!”
一个瘦削的少年从灯下抬起头来,眼中的死气沉沉让章白觉得呼吸一滞,走进去,看到阿洛打正在喂弟弟吃饭,矮桌上放着一只碗,里面有白浓的热粥,是他们上次送来的米。
他旁边的小孩身上脏兮兮地,还在不停地哭着。
“怎么了?你们的妈妈呢?”章白走过去揉揉阿洛打的头发,皱起眉头。
阿洛打眼神有些空洞,茫然道,“应该是死了吧。”
章白倒吸一口冷气,“你说什么?”
“白啊,过来!”吴迪突然道。
章白扭过头去,看到吴迪正在床前,看着床上枯瘦如柴的女人,皱紧了眉头,俯身在她的眼前晃晃手指,发现这个女人虽然还有着非常薄弱的呼吸,但是微睁的眼睛已经对外界没有反应了。
“傻迪!”章白害怕起来,拉住了吴迪的手指。
“别怕,”吴迪拍拍他,将他挡在身后,试着对女人进行唤醒,发现都没有反应,直起身子,“怕是不行了,必须马上送到医院去!”
“那快点!”章白抱住吴迪的手臂,“我们去找李书记,村里有车!”
“嗯,”吴迪点点头。
章白回头看到旁边可怜的兄弟俩,强行壮起胆,对吴迪道,“你快点回村里去,我留在这里陪着他们。”
“你不会害怕?”吴迪担忧地问。
章白摇摇头,“没事,你一个人,跑得还快点!”
吴迪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好,我很快就回来。”转身大步走出门,往村里发足狂奔。
章白不敢看床上已经没有一丝生气的女人,走到矮桌边坐下,看到阿洛打一直在精神恍惚地给弟弟喂饭,喂到脸上都没有发现。
心疼地从他手里夺下勺子,将小孩抱到自己怀里,发现这个已经三岁的孩子瘦得像只小猫一样,拍拍孩子的后背,软声,“乖啊,别怕,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吴迪跑到李书记的家门口,用力拍打着木门,几分钟后,大姐出来打开门,看到满头大汗的吴迪,惊讶,“出了什么事?”
“阿洛打!阿洛打的母亲怕是不行了!”吴迪跑进院子,喘着粗气对披衣走出屋子的李书记道,“得立刻送去医院,说不定还能抢救回来!”
李书记一听是他们家的事情,立马挥手,“死了就死了,你不要管,那个女人是死了比活着好。”
无论吴迪怎么说,李书记都不肯派人去送她去医院,吴迪急了,不客气地说,“那你把车借给我,我送!”
大姐忙对吴迪摆手,“不行不行,晚上山路难走着呢,你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