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虚情假意、吃干抹净,伤透了纯情燕王的心。燕王如今伤心过度不想活了,城主再不回心转意,燕王就只能死给他看。

鉴于这言辞实在太过疯狗,慕广寒甚至懒得反驳。

他只是很好奇,何常祺能天天锲而不舍声情并茂地把这套戏码吼得整个洛州都快人尽皆知,到底是他自己有感而发参悟成这样的,还是……燕王教他的?

慕广寒是觉得,燕止多半干不出这种事。

可一边又寻思,还真未必——有的人,既然大费周章专门诈死一圈骗他去见,又专程送下属来天天耳边叨叨他薄情,分明就是不想死,但似乎又并不太肯低下他那骄傲的头颅求他。

所以,是指望着靠人抱怨他无情,激发他的愧疚之心?

最后让他自己上赶着出兵去救他???

慕广寒心想,我也不至于那么犯贱吧。

……

五六日后,师远廖也来了。

与宣萝蕤与何常祺相比,师远廖的状态明星狼狈得多了,整个人失魂落魄。可见皇都战局是一日不如一日。

“本该是我掩护红药出来,可她被围,燕王又受了伤,他们逼我先走……呜,我、我没用,没能带王上和红药一起,连王上嘱托我交给城主的信物也弄丢了。”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

信封上触目惊心沾染了大片干涸的乌色血迹,那血迹不是师远廖身上的。

血水浸破了信封的底,里面的东西掉了,所以此刻空无一物。只在血污上依稀可见西凉王的印章,以及被血水洇开、歪歪扭扭的“阿寒”两个字。

慕广寒心里一疼。

燕王会写的中原文字不多。这两个字,还是之前在簌城同床共枕的日子里,他握著燕王的手,一笔一划教会他写的……红眼睛兔子。

慕广寒再度滞片刻。

根本不用打开,系着的一白一黑两股交织编着的头发。结发为夫妻,恩爱……

他咬咬牙,啪的一声,又把那香囊重重放在信封上边。

衣服终于脱完了。

他没进温泉,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摸上脖子上的彩绳。一直挂着的萤石戒指的戒面上,雕了一只小小的、可爱的小兔,有尖尖长长的大耳朵,沾水以后摸起来总滑滑的。

他摩挲了半天,手感却始终不太对。

慕广寒皱眉,把项链拿下来一看——绳子上拴着的,确实是一枚萤石戒指没错。

可戒面刻的却不是兔子,而是一轮明月。

“……”

慕广寒手一抖、心里一烫,陷入了长长的不知所措。

这枚明月戒面的萤石戒指,他也是见过的。

那是燕王的戒指,曾一直戴在他那有着一道疤痕的无名指上。因为是燕王满手名贵戒指里唯一的便宜货,反而极度惹眼。这枚戒指燕王在西凉时曾经脱下过一次,给他戴在了手上。可后来离开西凉时,慕广寒又悄悄把它留在了簌城那个他们同床共枕过的枕头下面。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燕王竟偷偷把两只戒指调换了?

是在簌城无数个相拥而眠的夜晚,还是在北幽重逢之时?燕止又为什么这么做——总不能是因为知道月华城的婚俗是把戒指戴在脖子上,所以故意给他换上自己的戒指,只为看他浑然不知地就跟他结了亲,屡屡暗地里偷偷勾起唇角?

慕广寒突然感觉有点喘不上气,应该是在温泉泡久了。

他爬起来,慢慢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