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舟顺水而下。
船工:“公子呀,西凉虽说叛乱平定了,但眼下仍不是去郊游的好时候啊?西凉这个季节,热得很呢!”
“不是游玩,”慕广寒心不在焉道,“我去探亲。”
船工就更疑惑了:“公子,既是去探亲,何以两袖空空?南越那么多特产,不给老家亲友带些?”
“……”
月华城主这才发现,自己还真是空手上的船。
就算是吊唁,也该带点礼品吧?
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总忘记给燕王带礼物。
不止这次。
之前北上去月华城时,他明明也想过到城里一定要给燕止开点宝箱,挑些珍宝,补做分手礼物的。
竟也全忘记了。
“呵……”慕广寒不禁苦笑。
燕止可真是赶上了个“好时候”啊!没沾上半点月华城主单纯热情、傻乎乎到处送礼包的年岁,偏偏赶上了他面目全非、最不做人的时候。
才会明明是本该得到最多的人,最后却什么也没能得到。
……
两日后,傍晚,慕广寒在西凉小渡上了岸。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地百姓确实有不少都言之凿凿、悲悲切切表示他们前两天看到过大王出殡了。但对于慕广寒“打开棺材看了吗”“亲眼见过尸体吗”的追问,大家只默默觉得……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寻常人家出殡,也没有邻居会去扒开棺材看尸体道理吧?
更何况那是王上。
谁急着想死,去揭王上的棺材板???
倒也有人讲得信誓旦旦、绘声绘色:“怎么没看过呢?那是亲眼看到了的哇,那燕王,惨的哟!头和四肢都被人砍下来了,眼睛剩半拉,啧啧啧……不忍再提啊!”
慕广寒:“你亲眼看到了?”
“我一姑表叔家大侄子的妻舅王一虎看到了,不信你找他问,他家很近,就从这儿再过去一个村子!”
慕广寒还真去找到了王一虎。
王一虎:“我是看到了啊!那燕王头和手脚都被人砍下来了,还是一针一线缝回去的,那叫一个惨啊……”
慕广寒出了村子后,在林子里茫然地站了一会儿。
他还是不能相信燕止会死。
可那人描述的死法,却又像是让他回忆起什么噩梦一般心有余悸,周身无法控制有种沁在冰水里的真实感。
他不禁脑子空荡荡地问自己,万一呢,万一燕止真的就这么死了呢?
那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一切,算什么。
镜花水月,南柯一梦?
西凉夏夜的夜风很暖,有一种类似拥抱一般的炙热滚烫。
月色明亮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