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充满了消毒药水的地方,似乎渐渐褪色成灰白,只有他们两个还有着微微的黯然颜色,却又隔了那么远的距离。
——。
那天大家都在医院折腾了很晚,陈路醒来后又哭又崩溃,将从前的玩世不恭丢的彻彻底底,看的郑洛莱有些恐惧,等到林亦霖被推出手术室安顿下来,便找借口走了。
春暖的北京,在夜里还是那么冷。
在走出医院大门被风吹乱头发的那个刹那,郑洛莱模模糊糊听到后面有人呼唤自己。
回首,是手足无措的杜威。
二萌的脸上有点汗,胡乱的抹了抹,小声问:“你不是去美国了吗?”
小小的动作让郑洛莱又想起曾经的那个小男孩,他微笑了下:“恩,在开公司,自己。”
杜威又问:“那你咋回来了?”
郑洛莱反问:“我不能回来吗?”
杜威的眼睛里燃起了小小的光亮:“那你还走吗?”
郑洛莱走神片刻:“两天后的飞机。”
杜威露出的神采顷刻灭了。
看到此幕真的很于心不忍,郑洛莱暗笑自己非要来看看他干吗,伸手摸摸杜威的短发:“好了,好好过你的日子,我走了。”
话毕,就很残忍的转身离开。
谁知道杜威却不管不顾的拉扯过他,用力地拥抱:“不成!你不许走!这算什么啊!北京做生意吗?那么多外国人都来北京做生意呢,你干吗非要去美国啊!”
郑洛莱就连狠狠推开他的力量都没有,而且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虚弱。
身体的,也是内心的。
他在这个年纪,在此时此刻,才恍然明白到男人并不是要看起来好就会活得好。
衣冠楚楚又有何用?
没有可以给自己自由的实力,就不要怪别人让自己不痛快。
眼睛,还是那双漆黑的眼睛。
唇角,还是那微笑的唇角。
可郑洛莱在这副皮相之下,却觉得自己像个街边的乞丐。
他在被灿烂的阳光下长大的孩子要爱情。
他连个爱情渣滓都拿不出来。
“杜威,你听我说好吗?”郑洛莱克制着语气,淡淡的冷漠的发出声音。
憋红了脸的杜威难过的看着他。
郑洛莱接着说:“你自立一点好吗,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很久很久没有回过家的杜威哽咽的说:“我长大了啊。”
郑洛莱侧头:“我喜欢陈路那样的人,你永远都成不了。”
这句评判扔下,他就真的快步走掉了,看不出半点留恋的痕迹。
杜威握拳瞅着郑洛莱的身影坐进车内,车的影子引入茫茫的夜色里,所有的神智都被那轮胎碾的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