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海将霍钊的尸身抱出,哽咽道:“定北侯……凯旋。”
人群中似有低泣,初始压抑着,却如原上星火那般,一点点扩散开来。渐渐的,悲哭愈来愈凶,百姓跪伏,哀声淹没了长街。
霍临风和霍惊海入府,到最明亮、最宽敞的头厅,望见白氏立在檐下。
白氏一派娴雅端庄,双手捧着绣好的披风,目光空远,不偏不倚地落在霍钊身上。待霍惊海抱着人走近,她迎上去,将披风展开为霍钊盖住。
霍临风低声说:“娘,我去得迟了。”
白氏道:“回家了,不说那些,快把你父亲抱到内室去梳洗。”
绕过侧边小门,霍钊的尸身被送进厢房中,白氏挡在门口,说:“我亲自伺候,谁都不用进来。”
霍临风道:“父亲伤势严重,恐怕……”
破烂的皮肉,断裂的脊骨,一身热血都流淌干净,他怕白氏瞧见会受不得。白氏却没言语,反身进屋,闭上门,彻底隔绝了一切。
霍临风和霍惊海并立屋外,哀悼也好,不放心娘亲也罢,皆寸步不离地等候。屋内有说话声,知冷知热地问,轻声细语地哄,如斯真切。
不知过去多久,吱呀,白氏推开了门。
她双目清明,字句异常清晰:“你们父亲走得匆忙,但身后事不可马虎,惊海,你去置办棺椁,一切丧葬所用都要尽快备好,再请寺里的住持过来诵经。临风,你打点府里,在头厅设灵堂,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外头的哭声还未休止,白氏道:“叫厨房准备素饼,前来送行的百姓每人发一个,给你们父亲祝祷祈福。”
条缕安排稳妥,白氏沉一口气:“侯爷的葬礼要风光大办,他战死沙场,是喜丧。”
最后,她吩咐道:“去梳洗干净,体体面面地送你们父亲一程。”
霍临风退下了,沿着围廊大步地走,至尽头小门,拐出去和一人撞上。那人倚墙立着,仿佛已经等待许久,被他这么一撞,颤巍巍地抬起面目。
“临风。”容落云低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