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他恍然顿悟,这位新任知州许是沈问道之子,沈舟。
背后,容落云将布帘撩开缝隙,暗中凝视沈舟走远。他默然出神,许久才回魂说道:“回去罢,城中不需要咱们操心了。”
霍临风捕捉到这一句,沈舟上任便不必操心,莫非容落云认得沈舟?他未发一言,扬鞭驾车出了城门,再度返回山顶禅院。
天黑之前,不凡宫众人陆续回来,全待在院中。
霍临风嫌挤,仰卧树间闭目假寐,心中却盘算容落云的所作所为。抛开报仇,擒狗官、夺账簿、命令布施散银,桩桩件件都尽了官府职责,如今官府来人,他便一股子功成身退的架势。
正琢磨着,容落云在屋中唤他。
他下树进屋,炕上陆准和刁玉良无聊透顶,在掰腕子,容落云与段怀恪坐在桌边查账簿。见他进来,容落云将两本账簿一推:“杜仲,你将贾炎息和这两本账簿一并送到官府,当心点,别叫人看见你。”
抓好,审好,还送到眼前,新知州真是省力。霍临风领命去办,立即出发。
待人一走,容落云觉得累了,揉揉眼睛伸个懒腰。他伤势未好,引来段怀恪关怀:“你去睡罢,我来看剩下这些。”
容落云瞄一眼炕,老三老四鸠占鹊巢,已经将里面占领。他踱去躺在外面,刚沾枕头便腿上一沉,陆准从后勾着他,还吧唧嘴。
他反肘一顶,陆准险些呕血:“二哥,你我生分了……”
刁玉良又挤来,把手往容落云脸上捂:“二哥,那暗格都腐啦,你闻我的手腥不腥?”
容落云烦不可耐,将被子一蒙不予理会,老三老四只得相拥取暖。许久夜深,屋中彻底安静,屋外也没了人声。
恍恍惚惚快睡着时,他动耳听见有人上山,霍临风归来了。
渐近,进入禅院,至门外,停留片刻又离开禅院,始终没再返回。
容落云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捧着那碗红烛走出门去。众弟子倚墙酣眠,他环顾一圈又走出禅院,昏黑不明中看见霍临风坐在石阶上。
“杜仲。”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