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像游历,霍临风戏谑:“霍主帅,怎不叫你去?”
霍惊海落下最后一子:“扮什么小儿无知,招人厌。”
好端端的,霍氏侯府就是太好端端了。朝廷之砥柱,要粗细正好,数量不可过多,霍钊定北,霍惊海镇边,合成一股已颇为雄壮,再拧一股霍临风,那霍家这砥柱,可就有破天之势了。
眼前父子三人,皆知这个道理。
名将遭忌是宿命,何况戍北多年树大根深,不意外。“命也……无法。”霍钊长叹,意料之中不代表情理之中,毕竟忠心无惧,故而格外寒心。
盘中胜负已定,眼看父兄二人失了兴致,霍临风便打乱棋子,列阵模拟布防:“大哥,瞧我的蛟龙阵。”兴致勃勃的,“可破?”
霍惊海无心配合,道:“万事小心,倘若犯错被捉住,可不是六十军杖那般简单。”说罢,刚毅模样松动半分,浮起点冷傲,“却也不必太过唯诺,奖,受之无愧,罚,哪怕含了冤也得傲雪欺霜,不可掉霍家的脸面。”
霍临风点点头,语气很轻:“大哥,唯诺于我如登天,触怒龙颜的可能倒大些,若那般,你会如何?”
霍惊海道:“解了征袍,奉了虎符,镇边的大权换我弟弟平安回边,想必圣上会网开一面罢。”他拍拍霍临风的手背,声低了些,“但你若闯下弥天大祸,我与父亲皆无计可施的话,也只能听天由命。”
所问乃玩笑话,亲大哥却答得真心,霍临风乖乖地说:“大哥放心,分寸张弛,我自有把握,定不会让父亲与你身陷难堪境地。”
本是深夜,围棋夜话几句便已夜半,烛火噼啪,三父子却不散场。圣旨一颁,明早即动身,归期则无定数,何时再聚于一堂,万般难断。
月牙掉了梢儿,纱灯褪光,鸟登枝。
五更将至,车马随兵待命,早起的百姓纷纷停下看热闹,满是喜气。“咱侯爷要出门子呢!”不知谁说,也不知谁附和,“那是小侯爷的马,小侯爷也去,呦,难不成提亲哪?”
一阵哄笑。这时霍钊出府,霍临风跟在后头。
“出来啦,咱快让让,别扰了侯爷威风!”齐心协力的,将挑担卖饼的老孺扶开,拾拾地面的落叶,霎时间端得恭敬。
一行人上马,霍惊海扶白氏立在阶上,霍钊下令出发,走了。
霍临风直着背,要走远了,忍不住缓缓回首,百姓登时欢欣地朝他看,喜乐地叫了声声“小侯爷”。那老孺抱着一包袱热饼,追不上,塞给后头的杜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