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番外四 珍贵回忆。

陈娉婷摸着这个玉镯子,面上有些诧异,她对上温明蕴的视线,忍不住轻笑:“没想到你信这些。”

“本来不信的,不过当遇到在意的人,就信了。”

面对温明蕴轻声细语的解释,五公主感觉鼻子又开始发酸,眼眶也变得湿润了。

“别送了,快回去吧,我去淮南可是要过好日子的。”她拍拍温明蕴的手背,将她送出马车。

车帘遮住了两人对望的视线,五公主没做停留,直接让车夫赶车。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离望京,向着城门外一路远行。

温明蕴忍不住有些怅惘,轻叹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叹完,就忽然被人从背后搂住了。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反击,只是很快就察觉到是熟悉的气息,僵硬的身体又放松下来。

“你忽然冒出来作甚?”

“我来陪陪你。”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响。

“那你怎么不早来?娉婷都已经离开了,你若是早来,还能说上几句话呢。”温明蕴撇嘴。

“我是来陪你的,可不是来陪她的。她走了,你如今在伤心,我来得正是时候。之前该说的话,我都跟她说了,她选了淮南,只要不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在那里也能过得很恣意,你无需担心。”武鸣拍了拍她的后腰,显然想安慰她。

只不过这话却引得她的不满,直接拍落他的手。

“怎么可能过得恣意,相隔这么远,她究竟过得如何,我也瞧不见,还不是任由你说。”她语气不满地道。

“夫人说得对,既然如此,那我们跟着一起去如何?等到了淮南,看着她一切都安顿妥当了,淮南那些地方豪绅也不敢欺负她,我们再回来,你看这样成吗?”武鸣提议道。

温明蕴一听此话,立刻回头看他的神情。

“此话当真?”

“当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温明蕴挑眉:“那宫里该如何安排,谁替你上朝?谁来帮我把控后宫?”

“之前我没当皇帝的时候,都能把程亭钰和武鸣两个身份安排好,如今天下人皆为我所用,伪装一下更不在话下。朝中如今无大事,选秀一事也被我掐灭了苗头,让影十三装扮坐上龙椅,当个吉祥物绰绰有余。”

“至于你,我也让人训练好了装扮的人,后宫中如今没有其他妃嫔,东宫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事情不算很多,交给熟练的太监和女官,都能处理。”

男人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一番计划说得十分顺畅,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般。

温明蕴微微一惊:“你认真的?”

武鸣颇为无奈:“夫人,我方才就说过了,认真的。君无戏言!”

“这万里江山,你就直接抛下了?”

“只是陪夫人出门游玩几日,怎么叫抛下?依然可以通过书信掌控,并不耽误什么。”他说得斩钉截铁。

温明蕴仔细盯着他看,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十分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既然夫人没有异议,那我就让人安排了。”他手一挥,立刻有影卫现身。

“慢着,我相信你说得是真的,不过现在不是离京的好时候,你这不能有子嗣的名声,估计都传得沸沸扬扬。这会儿你若是走了,说不定正中某些人下怀,等你回京后,那龙椅就换人坐了。”

温明蕴立刻按住他,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如意这个表情,是不是还不信我?我真的能安排好,哪怕与你一起去淮南,也无人能篡权夺位的,你放心——”

“我信,我都说了我信你。这个世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温明蕴连忙拦住他,眼看他一副要证明给自己看的模样,当下连连说好话。

“是我不愿意去,娉婷突逢大变,恐怕是想独自静静,这会儿我过去也于事无补,不如等她自己想清楚了,我再过去看她。”

武鸣见她态度坚决,不由得轻叹一口气,似乎还有些遗憾。

“好吧,都听你的。如意哪天想去了,就告诉我,我安排好一切,随时都能过去。”

温明蕴见他说得如此轻松,仿佛离开望京,就像吃饭喝水那般简单,顿时心底有些不快,直接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行了,少给我画大饼,赶紧回宫去吧,可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你呢。”

看起来她只管理后宫,但实际上朝堂上的消息,她也是知之甚多。

宫人遍布整个皇宫,商议朝事的几个议事厅,自然也少不了这些伺候的人。

而后宫里只有她这么一位皇后,其他妃嫔皆无,宫人们都知道皇后的位置固若金汤,各种消息自然而然就会流到她的耳朵里。

皇上不能育有子嗣,武鸣是在早朝上直接告知众臣的,一个个嘴上说着保密,但实际上心里的花花肠子不在少数。

甚至有人刚下朝,就去联络皇室勋贵的。

先帝虽然把几位皇子都杀了个干净,但并不是没有近亲的。

当初老皇帝只对詹怀太子一脉赶尽杀绝,其余还剩几个孙子的,这些人虽说都夹着尾巴做人,但是都姓陈,而且和武鸣算是堂兄弟。

万一太子没了,到时候武鸣又生不了,肯定要找继承人的,这些勋贵子弟可就熬到头了。

有人自以为聪明,已经开始未雨绸缪,找好要推举的人了。

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哪怕太子活得好好的,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必须得找几位勋贵之子进宫,先预备培养着。

若是用不上自然是好,若是用上了,那也不至于临时抱佛脚。

当这些折子摆到龙案上的时候,武鸣并没有多惊诧,甚至连恼怒的情绪都没多少。

说起来也可笑,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杀了先帝,才坐上龙椅。

当时那帮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可是这才过去多久,这些人又像是失忆了一般,开始接二连三对着他冲锋。

不过帝王和朝臣的关系,自古以来就有些微妙,大家都想施展自己的抱负,可是朝臣与皇帝的思想和利益,都有着很大的差别,经常会出现互相压制,此消彼长的状态。

在这些奏折摆在案头上的第二日,有位被提名最多的勋贵之子,在青楼调戏□□时,被其中一名歌女,直接用簪子捅进了心脏,当场死亡。

武鸣直接钦点大理寺调查,不到半日就已经查出结果来。

这名歌女原本是良家妇女,只是被这位勋贵之子掳走,玩腻了之后,就送给了底下的人,几番周折之后,这名良家妇女被发卖到青楼。

而当晚勋贵之子恰巧进了这家青楼,叫上几个歌女舞女来助兴,他竟然没认出其中的一位歌女,是他的旧相识。

那名歌女瞧见他恣意人生的模样,又想起自己被毁掉的后半生,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簪子捅死了他。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景世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乃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逼良为娼?定然是有人不愿意见他进宫,所以设下此局。”有朝臣站出来辩解。

武鸣坐在龙椅上,嗤笑了一声:“正人君子去什么青楼楚馆?爱卿,你眼光不行啊,挑的这什么玩意儿,歪瓜裂枣的,他也配进宫和太子一起读书?朕还怕他把太子带坏了。”

原本静观其变的朝臣们,一听武鸣说出这种话,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皆不敢再多说。

“皇上,那名□□该如何处置?”大理寺少卿询问。

“依律处置,若是她有家人还在,好好补偿一番吧。毕竟她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景世子逼良为娼,原本也该处罚,他如今死了,也没法追究。子不教父之过,就让景王来承担吧,该杖责杖责,打完之后把他的爵位降了。”武鸣很快就下了决断。

众人一听说他要降了景王的爵位,皆是大惊失色。

“皇上,此事乃是景世子之过,如今他也付出了生命,还要降爵位,只怕处罚过重,难以服众。”连忙有朝臣出来想劝。

“臣附议。”

前来劝阻的朝臣还有不少,他们从武鸣这一决断,已经看出了皇上的意思。

显然对于他们想推勋贵之子进宫,皇上十分不满,为了杀鸡儆猴,惩罚得极重。

武鸣摆摆手,冷声道:“诸位爱卿说得是,那就依律处置。景世子付出了生命,那也不是他自愿死的,被他逼良为娼的小女子,杀了人也要偿命的,你们这话说得好像能让她好好活着似的。”

“至于爵位嘛,的确不能随便降,毕竟他们的爵位不是朕封的,朕也不认。万一里面再有腌臜人,那不是毁了皇室的颜面,朕可不替陈家养硕鼠。大理寺少卿何在?”

“臣在。”

“朕命令你,带领大理寺众卿,着重调查勋贵之家,但凡有像景世子这种作奸犯科、鱼肉百姓的,都一一记下,承到朕的面前。不是流着陈家的血,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朕在战场上以命相搏,可不是让这些混账东西来吸血的。”

武鸣的声音越发幽冷,带着十足的威严感。

“皇上,请三思啊!此事非同小可,如今您刚登基,内廷虽然稳定下来,但是敌国却还在虎视眈眈,不可自乱阵脚!”

殿内的群臣,听到他下如此重的命令,都已经惊慌失措了,纷纷规劝起来。

这显然又是一次特大行动,别说这些勋贵世家,哪怕是商贾之家,都有许多阴私。

越有钱有权的家世,背地里涉及到的肮脏事儿,反而越多。

再加上前两任皇帝在位期间,清醒的时候少,大部分都稀里糊涂,自我享受为主,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些勋贵世家绝对一查一个准。

武鸣任由他们吵闹,他始终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颇有些睥睨天下的意味。

直到朝臣们吵闹够了,殿内才逐渐平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都放在他身上。

“诸位爱卿的担忧,朕已知晓。非是朕要闹大此事,而是有人逼人太甚,朕年富力强,太子也聪慧乖顺,可总有人好日子不过,非得整出点不痛快来。既然如此,那朕若不接招,岂不是怕了那些宵小之辈。”武鸣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皇上息怒,臣——”殿内跪倒一片,领头的左丞相还想说话。

武鸣已经扬声开口道:“至于所谓的外患,诸位爱卿大可放心,北魏已经灭国了,北魏王被朕亲手割下了脑袋。只不过当时朕忙着联合三军攻进望京城,忘了通知诸位,现在说也不算太晚。”

他这番话音落地,殿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半的朝臣都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一片难以置信的神情。

“皇上,此话当真?北魏真的灭国了?”

“君无戏言,朕怎么会说这种假话?要不是朕的皇叔无能,早在十年前,北魏就该灭国。可惜皇叔和殿内的某些大人一样,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的三瓜俩枣。一个破烂东西,也跟个守财奴一样守着,生怕别人抢走,殊不知人家根本不稀罕。”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总惦记着别人的东西,有本事自己开疆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