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武鸣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哪儿知道是不是真的。
“哎,先生,你在望京城待得时间不算久,还是我更了解自己是什么风评。”程晏长叹一口气,一副哄不好的模样。
武鸣有些头疼,但还是照旧安抚他:“做人就要往前看,你今日蠢笨,难道明日还蠢笨不成?谁不是从无知蠢笨的婴儿,慢慢长起来的,我相信你肯定比婴儿要聪慧许多。望京城觉得你蠢笨没关系,如今你在北疆,只要北疆百姓觉得你聪慧便是。”
程晏眨眨眼,顿时觉得武鸣说得很有道理。
最重要的是,这种话是从武鸣口中说出来的,哪怕是歪理,但在他听来也十分信服,立刻迫不及待地点头。
“先生教你什么,你就用心学。一遍不会就学两遍、三遍,直到学会了为止。做人不能轻易放弃,蠢笨并不可怕,轻言放弃才是无药可救。”他摸了摸程晏的脑袋,像个慈和的长辈一样,叮嘱最后几句,便转身离开。
自那日之后,程晏很长时间没见到武鸣,这个战神重新回到了战场,与北魏展开了厮杀。
北疆动作频频,调兵遣将,物资早就开始收集,整座城变得比之前更加森严有序。
虽然军队没有传出消息来,但是城内的百姓已然感到了这股严肃的氛围,甚至私下有消息已经传开了,武鸣将军决定和北魏做最后的决战。
北疆戒严,原本各方埋伏在城里的探子,根本无法混出城。
明明知道北疆有大动作,听了一耳朵的消息,却只字传不出去,急得他们上蹿下跳,小动作不断。
只是这次明显赶尽杀绝,连一丝虚与委蛇的意思都不留,只要查到是北魏奸细,证据确凿的,当场射杀。
若是望京世家或者朝廷的探子,则被分别收押。
北魏和北疆打得不可开交,北疆所有良将全军出动,任谁都能察觉到武鸣的决心。
并且对于北魏的战俘,只杀不留,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
北疆势如破竹的决心,和长胜不衰的进攻,都逼迫北魏以举国之力反抗。
可是北魏王庭派出去的大将,出来一个就被杀死一个,哪怕溃逃之际,直接磕头认输也没用,武鸣坚决不留活口,特别是北魏领兵的大将,但凡相遇必杀之。
这场仗在激烈进行的时候,远在千里的望京也是十分热闹。
太子与几位皇子的皇位争夺之战,终于开始摆在了台面上,先是大皇子与太子斗,结果大皇子昏招频出,甚至涉及到科举舞弊案之中,等事发之后,大皇子直接被圈进,与皇位彻底挥手再见。
他一被圈进,之前的大皇子党羽们,自然遭到了清算,再有和科举舞弊这种大案牵扯上,必然血流成河,主考官和两位副考官统统被抄家流放,剩下牵扯其中的官员们,轻则革职查办,重则遣散家财吃牢饭。
这还不算完,大皇子倒台之后,望京世家们被震慑了一段时间,四皇子又冒头了,继续和太子斗。
皇上年纪越来越大,自从之前怕自己得恐水症,折腾了一圈之后,身体也每况愈下。
皇子们的心思也越发浮动,都是皇上的儿子,凭什么只有太子能坐那个位置。
况且由于当今这皇位得来情况微妙,也不是从太子变成皇帝的,因此他对太子并不看重,相反还总会怕太子欺负其他皇子,显然是共情了。
为此太子屁股底下的位置并不稳,既不得父皇的喜爱,又怕其他兄弟们惦记着要他的命。
也多亏朝臣们并不糊涂,虽说世家各有心思,但是诸多朝臣都是支持正统的,在他们看来相比其他皇子,自然太子才是正统。
有了大部分纯臣们的隐隐支持,太子才没落于下风,开始了斗皇子之旅。
只是他这些兄弟仿佛各个都是天生反骨,刚斗倒了大皇子,来了个四皇子,他费尽心思压垮了四皇子,隔段时间又来了个九皇子,简直层出不穷。
连续和三个党羽争斗,哪怕太子名正言顺,也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无论他和哪个皇子党斗,实际上最后落败时,都有一批朝中大臣要遭到清算。
整个大烨朝都顾不上发展朝政,反而陷入了党羽倾轧的旋涡之中。
看起来仿佛是庞然大物的大烨,实际上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彻底崩盘。
身为锦衣卫的曹秉舟,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皇上的脾气越发深不可测,吩咐下来的事情也十分的不可理喻。
“头儿。”
“怎么了,又有官员辞官了?”曹秉舟问。
“是的。”
“这回是谁?”
“温博翰。”
曹秉舟的眼皮跳了跳:“温博翰也辞官了?他为何要辞官?”
“年岁已大,不堪操劳。”
曹秉舟的眉头皱起,“温家调查了吗?有没有投靠过哪位皇子?”
“未曾。”
如今朝局动荡不安,经由三次党争,朝堂之上早就是一片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有些朝臣就开始上表奏疏辞官离京,但是皇上并不满意,他让锦衣卫去调查四品官及以上辞官者,若是曾经参与党争,投靠过哪位皇子,那真是跑都没处跑。
皇上要求锦衣卫探查那些官员的阴私,拿出罪证把他们送进大牢,明显是逃都不让人逃,简直赶尽杀绝。
听闻温博翰没有牵扯其中,曹秉舟不知为何还松了一口气,轻声道:“算他聪明。”
“他与北疆那边联系紧密吗?”他沉默片刻之后,再次询问。
很显然,他还是在意程亭钰的身份。
当初他都已经追了过去,甚至调动地方锦衣卫大肆查探,正是因为怀疑程亭钰的身份,可是由于皇上催得急,而且朝中党争已然开始,他只得离开。
等他再想起此事时,收到的消息是,温明蕴已经赶到北疆,与程亭钰汇合。
北疆那是武鸣的地盘,锦衣卫在那里未曾设立府门,他的手根本伸不过去,也只能不了了之。
“除了偶尔会与温三娘通家书知道,并无其他联系。不过温府目前在收拾东西,显然准备离京,不知是否要赶去北疆。”
曹秉舟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有其他锦衣卫匆匆赶来,显然是要急事汇报。
“头儿,黄河决堤,皇上召见您。”
他听闻这个消息,就是一阵头痛,堤坝年年修,但是遇到雨季,还是容易出现洪涝灾害。
原本这就是个难事儿,如今朝廷陷入党争,恐怕双方并不会想到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们,只想着为自己这方党羽谋好处。
六月,阴雨连绵,黄河决堤,难民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