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驿站之中,武鸣坐在书桌前,单手抱着白狐,另一只手则拿着肉干喂它,小家伙吃得不亦乐乎。
“啾啾啾——”此刻有只浑身漆黑的小鸟,一直盘旋在半空中,不停地叫唤着,显然急得不行。
武鸣并不搭理它,而那只白狐则冲着它龇牙咧嘴,显然很怕这只鸟来抢食物。
追踪鸟不禁往下飞,离肉干越来越近,甚至在他的头顶盘算,可是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一块肉也没给它,倒是把它累得够呛,直接就落在男人的头顶上。
只是它的两只脚还没踩结实,整个身体已经受到重创,男人的巴掌落了下来,它瞬间被拍飞,一头撞到门帘上,头昏脑涨地趴倒在地。
追踪鸟仿佛死了一般,隔了半晌才爬起来。
“啾啾啾——”叫声都虚弱了不少。
它虽然是只鸟,脑仁也不大,但是对危险还是十分敏感的。
这个男人很强,哪怕没有翅膀,却比鸟类还要敏捷,每次都能预判到它的行动,而且他很不喜欢不听话的动物。
“不许停在我的头上。”他冷声说了一句。
“啾啾啾——”追踪鸟不敢大声叫,甚至听起来还有几分委屈的意思,明显是在示弱。
武鸣伸手点了点桌面:“过来。”
追踪鸟瞬间就飞了过去,武鸣扔了一块肉过去,它吃得甚是欢快。
白狐绷紧身体,瞬间戒备起来,嘴里发出警告的声音。
武鸣拍拍它的脑袋:“行了,等它不听话的时候,再咬它。”
被他拍了一下,白狐立刻放松下来,丝毫不敢忤逆,倒是追踪鸟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竟然被肉干给卡主了,急得跳脚,差点两眼一翻窒息而死。
影一来汇报情况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见他家主子在逗鸟,不停地抛出各种小石子,让小鸟去接,甚至把小石子泡在各种茶水之中,然后同时弹出去,报出其中一种茶水味道的名字,让它去找那颗石子。
这哪里是逗鸟,分明是训狗,这小鸟显然不是狗,没有那么灵敏的嗅觉,总是叼回错误的石头,甚至还歪着头啾啾叫着,想要从他手里骗走一块肉干。
“哎,北魏的追踪粉究竟有什么特别的,让你那么灵敏,茶叶为什么就不行?你这个扁毛畜-生,还真是气人。”武鸣伸出手,小鸟乖觉地落在他的掌心,男人直接伸手掐住了它的鸟嘴,又是一段好想逃却逃不掉的戏码上演。
终于在他玩腻了两只小动物,大发慈悲地把肉干给分了,让它们各自解散。
“说吧,事情进展得如何?”他这才询问起正事儿来。
“一切顺利,那封假信已经送进了北魏驿站,有了这样的底气,北魏王子不会坐以待毙的,必然会以此作为把柄和世家斗到底。至于挑皇子站队一事,那些老牌世家至今还没做出选择,恐怕要做长时间的斗争——”
影一的话还没说完,武鸣就直接摇头。
“老牌世家不会站队的,他们的荣华富贵已经到顶了,就算有从龙之功,也很难再往前进一步,还不如静观其变,贸贸然入场反而容易马失前蹄。这些百年世家,都传承了多年,换皇帝的经验比谁都足。”
武鸣对他们显然十分了解,他随手敲了敲桌面,沉声道:“时间差不多了,不能拖下去,按照原计划进行。”
“是。”影一领命而去。
望京城再次暗流汹涌起来,北魏和世家虽然已经停战,但是氛围却变得比之前更加紧张起来,处处都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很快,北疆刺史的第二封八百里加急密折又送了过来,这次情况更加危急,祁威直接在折子里言明,北魏开始攻伐,带领一万人马直接攻城,好在北疆的将士们抵挡住了,并且再次请求皇上让武鸣将军回来。
当皇帝收到这封奏折时,丢在一边久久不想看,两封密折只相差一天的时间,证明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大概率是情况变严重了。
直到他做好心理建设,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当场气得额角抽筋。
“把曹秉舟给朕叫过来!”他厉声道。
薛德不敢耽误,立刻让小太监去请人,锦衣卫毕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小太监还不忘卖个好,低声提醒道:“曹大人,皇上批完奏折后,心情很不好。”
曹秉舟抿了抿唇,立刻道谢:“我知晓了,多谢你。”
皇上如今谎称病中,除了重要的折子,其余都交给了两位丞相以及几位大人,如今能让皇上大怒的,估摸着是北疆又上密折了。
他刚走进去,跪在地上行礼,就有一封奏折直接被扔了过来,砸在他的头顶上。
“你们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朕让你们看住北魏驿站,连只苍蝇都别放出去,你们的确是照办了,但是为何北魏的大军还是开始攻城了?”皇上气急败坏地道。
曹秉舟低着头跪在地上,悄悄扫了几眼奏折,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眉头就紧紧蹙起。
这北魏来得也太快了,北魏使团与世家发生冲突,才过去几天啊,都不到半个月,哪怕北魏使团信件发不出去,北魏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开战,仿佛是笃定了一样。
“皇上,这其中是不是有诈?两国开战可不是儿戏,北魏也不比当年骁勇,明明就是屡战屡败——”曹秉舟试图分析一下,他总觉得这其中透着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不过还不等他话说完,皇上就猛地拍了一下龙案,急切地道:“有什么诈?敌军都堵到北疆城门口了,这还叫有诈。祁威虽然是个胆小鬼,但是他当北疆刺史这几年,绝对不可能拿开战当笑话,这是八百里加急的密折,你见过哪个臣子敢说谎的?”
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必定是重大险情,事后都有人去核实的,祁威又不是傻子,怎么敢拿这种事情作假。
曹秉舟闭嘴了,这只是他多年当锦衣卫的第六感,觉得此事蹊跷,但是真要他说出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完全不可能。
毕竟望京城和北疆相差甚远,他没有调查过,完全不知道实情是什么。
“你是不是想推脱?身为锦衣卫,既然堵住了北魏使团的信件,应该知道北魏王庭必然有所警觉,甚至做出过激行为,你们为何不作假几封信送过去,非要闹到今日这般田地?”
皇上抬手指着他教训道,语气十分不满。
曹秉舟沉默,他没想到轮到最后,这口锅竟然是扣在锦衣卫的头上。
他们分明只是个旁观者,主角乃是不安分的世家,以及没有自知之明的北魏使团,可是皇上完全无法压制他们,就只能挑个软柿子捏。
很不幸,锦衣卫就是那个软柿子。
再不济,这封住北魏驿站,不让任何只言片语传出去的命令,也是皇上亲自下的,事关两国邦交,他们锦衣卫自然是按令行事,哪敢自行决定送假信回北魏,就不怕弄巧成拙,反而引起北魏王庭的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