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娘哎,程将军怎么生出这么个孬种孙子,你手里的刀倒是动一动啊,不举起来大罗神仙都帮不了你!”
“这要是我儿子,老子从城东一直扇到城西,非把他的脸扇肿不可!”
“看不下去了,老大,我们要露面吗?你不是想听在意程家人吗?这可是他家独苗苗,要是就这么被熊弄死了不好吧?”
于钟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亲自上阵去把这头熊给斩了。
怎么杀一头熊就这么费劲,不是他说,此刻熊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废物。
“你闭嘴!”武鸣头也不回地道,语气十分不好。
于钟撇撇嘴,见他脸色不好看,也不敢违逆,只能照做。
武鸣弹了一块石子过去,程晏手中的刀一震,顿时就将呆在原地的少年唤醒,他下意识举起刀,几乎瞬间,一股更强的力道作用在刀背上。
瞬间那把刀就迎向落下的熊掌,锋利的刀锋快速割开骨头,“咔咔”的细微声响,折磨着人的神经,鲜红的血液喷了他满头满脸,让他彻底变成个血人。
一只完整的熊掌抛向半空,夹杂着漫天的血迹,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最终落到地上。
“吼——”熊的嘶吼声传来,这回不再是暴怒的癫狂,而是剧烈的恐惧。
自此,它的两只熊掌都被眼前的少年斩下,它赖以生存的利器,已然消失大半,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它知道这时候再不跑就要死了。
“别让它跑了,联手杀了它。”程晏察觉到它的退缩,立刻大吼一声。
这回朱霖他们一拥而上,侍卫们也不再阻拦。
一头熊除了四肢,就只有一张嘴比较厉害了,如今它的两只前爪都被斩落,基本上没有威胁,巨大的功劳已经摆在面前,此刻还不上,那活该当一辈子平庸者。
眼看这些世家子弟领着侍卫上前,程晏倒是不着急了,他从人群中退出来,没有再继续补刀,明显是把这斩杀黑熊的功劳让出来。
大家都不是蠢货,看出他这是让功的表现,顿时一个个红光满面。
朱霖感动得不行,还张嘴吆喝着:“晏哥,你一起来啊!”
他知道程晏已经出尽风头,皇上之后肯定会嘉奖,但他觉得其实程晏独占这功劳也行,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有家族庇护,权势皆有,唯有程家都被削爵了,程晏此刻就是个白身,若是能靠救驾有功和独自杀死一头熊,从皇上那里谋来一官半职,那是非常必要的。
程晏比他们都需要这份功劳,给自己增添筹码。
“没事,你们杀你们的,我正好有些累了,就替你们把风,免得有宵小之辈想趁乱胡来。”他抱着刀,浑身是血地朝前面站了站,目光直视着叶利扬一行人。
陆然立刻明白过来,大声叫嚷道:“还是晏哥想得周到,有些人真是土匪蛮夷出身,争猎物争不赢,就想着使阴招,简直令人不耻。”
朱霖反应片刻,才知道这二人说得是什么意思,立刻紧跟其后:“就是,北魏人说你们呢。如今这头熊已经被我们斩了,你们可不要像方才一样放冷箭,不然我晏哥手里的刀可不长眼,到时候若是见血死人了,可别怪我们没提前通知你们!”
一群少爷们手下的刀剑不停,嘴上还大声叫嚷着,在奚落着北魏人,防止他们不要脸冲上来抢猎物。
“殿下,怎么办?”奇多焦急地问道。
叶利扬咬紧了牙关,他满脸恨意,却于事无补,目光深深地停留在程晏身上。
这个少年郎比同龄人高出许多,面容清秀,哪怕还未及冠,但是已然能看出日后定是个俊俏郎君。
他似乎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双手抱着刀,浑身是血地站在那里,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今日行动失败。”叶利扬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来,极度不甘心。
身后的北魏侍卫们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摇摇头,同时将弓箭收起来,不再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这小子叫程晏,望京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之前惹得太子不满,让锦衣卫押送回程府,被程老太爷打得半死,成了全望京的笑话。据我所知,他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二世祖,众人皆说不像是程将军的孙子,今日怎么这般厉害?”奇多仔细打量着程晏,忍不住嘀咕道。
北魏使臣出使大烨,对大烨朝比较出名的世家和人物,自然都要了解一二。
没了顶梁柱的程国公府,原本并不在他们了解范围,毕竟没了爪牙的病虎,掀不起风浪,也不值得他们关注。
但是程晏这家伙的名声实在太响亮,刚进入望京城就有所耳闻,之后又看了几场他的笑话,对他印象不深都难。
只是这次猎杀黑熊一事,却与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惊掉人的下巴。
叶利扬听闻此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奇多,你了解过那么多大烨朝世家发家史,应该知道这些人最是狡猾。他们懂得烈火烹油没什么好下场,之前程将军战功赫赫,已然引起了大烨朝皇帝的警惕,他的子孙后代藏拙也是大有可能的。”
“如今程家连爵位都没了,证明他们没有威胁,这时候再出现一个混世魔王浪子回头,摇身一变成了盖世英雄,重新拼爵位,也不是不可以。”
叶利扬的话音刚落,奇多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殿下的意思是,之前程亭钰主动要求削爵,其实是以退为进,想要推程晏出世?”
“大烨有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程宗然的种,错不了。”
程晏不知道北魏人此刻复杂的心理活动,他抱着刀,看起来表情很酷,十分镇定,其实他的手连同胳膊在不停地发抖。
方才不是故意要抱着刀耍帅,而是他的右胳膊完全没力气了。
武鸣将军只是帮他助力了次,每一回石头都打在刀背上,可是强大的力道,不仅让刀切了熊掌,还作用于他的右手,几乎要把他的手废掉。
他现在别说是砍熊了,连砍颗草都废力。
至于这耍帅的借口,也是武鸣将军提点过的,如今他在别人眼里,成了拥有无限可能的勇猛青年,但是他自己心里慌得不行。
他知道,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蠢蛋。
“哇,终于杀死它了!”
“不会是假死吧?”朱霖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会,头都被割下来了,哪可能还喘气!”陆然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