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秘密举行,苏辞清场了。
没有神父,没有宾客,没有祝福。
他一袭深黑色的西装,姿态清雅,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堂门口,等着他最后一天的新娘。
午后的风略带暖意,吹得他面颊热热的。
苏辞眼也不眨看着缓步走来的新娘,薄薄的头纱笼罩了她的脸,眉眼显得柔美而清艳。
他手臂微微弯起,空出了一个足够她挽进来的位置。
红毯从教堂门口一直蜿蜒到天窗。
穹顶之下,交换戒指。
苏辞摩挲着她指间的婚戒,极为爱惜。
“相关的遗嘱我已经拟好了,除了我爸妈的,不动产全留给你,你要也好,不要也随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衣食无忧,这是仅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张了张嘴,其实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完,但想了又想,何必呢,他已经插手过她的人生一次,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
最后,他笑了笑,“祝你幸福。”
苏辞慢慢脱下了他的婚戒,攥紧手心里。
“好了,我的心愿已了,咱们走吧。”
他转身要走,衣角被人拽住了。
“不,仪式还没结束。”
琳琅指了指嘴唇,“这里,你还没有发誓。”
苏辞心头一跳。
拒绝到了嘴边,他决定顺应这一次强烈的心意。
“好。”
头纱掀开,又轻轻落下。
他探头钻了进去,温柔与她接吻。
一股温热在嘴里蔓延开来。
苏辞猛然睁开了眼。
她的唇边是触目惊心的红。
“你,这、这是怎么回事?”苏辞双掌捧起她的脸,目光震惊,“血……怎么会有血?”
琳琅冲他嫣然一笑,“你猜?”
“那酒……你喝了?”苏辞不可置信。
她笑而不答,虚弱喘着气儿,瘫软在他的身上,苏辞慌忙搂住了人,他想也不想抽出了手机,颤抖的指尖摁上了号码。
单薄冰凉的手掌覆了上来,听得她低低说,“别白费心思了,我既然想死,你以为自己救得了吗?”
“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苏辞咬牙,强行拨开了她的手,立马打了急救电话。他生怕赶不及,又抱起了琳琅往外头走,雪白的婚纱裙摆逶迤一地。
“咳咳——”
怀里的人剧烈咳嗽起来,又喷了苏辞满脸的血沫。
男人简直跟鹌鹑一样,被直接吓傻了,呆立了半天不敢动。
“苏辞,你别跑,晃得我胸口好疼。”都这时候了,她还笑得出来,“血液一流动,说不定死得更快哦。”
苏辞只能将她放下,哄着人,“好,我不跑,还疼吗?你再忍忍,救护车就快来了。”
“阮阮——”
他喉咙沙哑,“求你!不要睡!你不是要我死吗?我还没死,怎么可以死在我的面前?”
“傻。”她舌尖吐字,奄奄一息,“我……怎么舍得你死?”
“你可是我,喜欢了好多年好多年的混账家伙。”黑色的瞳孔开始涣散,“你第一件白衬衫,是我买的。还有这头发,我也亲手剪过。”
男人红了眼睛,犹如囚笼里挣脱不得的野兽,“那你就舍得丢下我?”
“舍不得。可是……阿辞,我受不了你那样对我,好疼啊,真的好疼。我真的害怕,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在笼子里,好黑,我看不见自己,总觉得哪里会钻出来一个怪物,把我活活闷死……”
“对不起!”他已经是泣不成声,“是我该死……”
“你是该死,我真想毒死你,但最后,还是没,没能下得了手。”她摸上他细长的眼尾。
“以后,自己好好改一下,遇到喜欢的,不要像对我这样,咳……”
她痛苦低咳起来,苏辞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哪有平日的从容冷静。他用袖口试图擦拭着她嘴边的血,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
琳琅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苏辞浑身坠入冰窖,他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理智,他拼命在想自己能够做什么,最后悲哀发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生命消亡。
他呆呆看她的嘴唇,突然扑上去用力吮吸,大口大口吞咽那鲜血。
要跟她一起死?
怎么能那么便宜他?
琳琅装作难受的样子咳嗽起来,苏辞紧张问她哪里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