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让卫敛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刺客没真伤到他,可他现在的样子也挺狼狈的,衣裳破了好几道口子,像从战场上刚回来的。
这副样子可不能叫卫敛瞧见,有损他形象。
“我有什么好看的……天天都能看。”卫敛迫切地想让姬越快离开,“我要睡了,你也回去睡罢。”
姬越还是在意那个逃掉的刺客,那人武功之高,实力之强,已经超出他的掌控。
他不敢拿心上人作赌。
宫里其他人的安危他可以不在乎,卫敛万不能有事。
他叮嘱道:“这几日宫里不太平,你就好好待在钟灵宫里没事别出去。尤其是夜里。”
“知道了,我今晚一直屋里待着呢。”卫敛声音越说越低。
“那就好,还有……”姬越刚想说解药的事,就听青年呼吸均匀了起来。
睡着了?
姬越失笑,轻叹一声:“你呀……解药孤放桌上了,明早起来记得吃。”
他起身走向桌边,窗外月光洒落,照出地上的尘屑。
姬越视线一凝,瞬间冰冷下来。
那是……屋顶瓦片上的碎屑。
从窗子一路蔓延到床榻。
那刺客此刻就藏在屋里?
不,姬越很确定屋内除了他和卫敛,没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那是刺客曾来过这里?
就在刚才?
姬越停在桌边,倏然想起他剑指向刺客之时,刺客匆忙间的一抬眼,令人心悸的熟悉,令人竟不忍再下手。
这世上唯有一人会让他舍不得……
还有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即便他穿人皮肉,断人腕骨,也未有听到一丝呼痛声。
这个猜想可怕得令人头皮发麻。
不会的,他不应该怀疑卫小敛。
姬越,你对他的信任不能只有这么一点。
可另一方面,强大的理智与判断力告诉他,他的感觉没有错。
卫敛对他有所保留。
姬越回头注视榻上沉睡的卫敛,终究是不敢验证心中的猜测。
还是不打扰人安睡了。
他几乎是逃避地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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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敛不知道姬越复杂的心路历程,只看见姬越在桌边站了会儿,留下一个药瓶就走了。
他又等待了好一会儿,见姬越并没有折返回来,才点灯检查自己的伤势。
右肩还好,只是轻微划伤,稍微上点药便好。
难的是左臂,几乎被穿透,还断了一次腕骨。
但对卫敛来说并不是事。习武之人怎能怕苦,他素来耐力极好,受过大伤小伤不计其数,这点又算什么。
坚强惯了的人,无论什么病痛,忍忍也就过去了。
没什么忍不了,也没什么过不去。
卫敛面色微微苍白,翻出药箱,忍着疼给自己上药,包扎,处理伤口。
血迹染红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他低头给自己一圈圈缠着,咬着唇瓣,眉目平静。
漂亮的长睫被汗水打湿,令视线都有些朦胧。卫敛抬眼,看到姬越留在桌上的那瓶小小的白玉瓷瓶。
桌上正对的墙面上,挂着那盏上元夜里的兔子灯。
他垂眸看蔓延到腕上的血迹,突然感到这点痛楚如此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