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孩子很纯真善良,一个个像精灵一样,他在这里住了大半年,孩子们跟他都熟悉了,也知道他的手不方便,很热心勤快的帮他的忙。收入不多,勉强能维持日常开销,每个月总要省下一点钱给孩子们买点吃食,东西廉价,贵在他的一份心意。
几个孩子齐心协力,帮他把布袋抬了回去,他拿出自己做的酸果招待他们。
才闻到味,味蕾瞬间分泌出唾液,洗了手的孩子们迫不及待的抓了两粒丢进嘴里,小脸马上皱到一块去了,可是又舍不得吐出来,捂著嘴巴上窜下跳。
男人呵呵的笑。他做酸果的手艺极佳,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糖醋用量拿捏的很精准,一样的材料,一样的做工程序,出自他手里的酸果就是与众不同,光是闻著那股酸味便令人欲罢不能。
“二叔,放假了我们帮你采果子,你多做一些吧,好好吃呢。”
他含了一粒进嘴里,蹙紧眉头说,“偶尔吃点没什麽,吃多了对牙不好,饭都吃不下了。”
忍笑的表情太滑稽,孩子们乐得笑弯了腰,他摸著脸颊,终於也笑了出来。
一个人的生活太孤独了,手不灵便做事也费劲,好在这麽多年熬过来,也慢慢的习惯了。有事情忙碌的时候还好,一旦闲下来就觉得空,还好这些孩子经常过来玩,他的日子也不至於太煎熬。
“二叔,我们回家了,明天再来找你玩,再见。”
“好,再见。”
太阳下山了,残阳随之隐入山涧,孩子们挥手道别,他微笑著目送他们远走,独自一人等待著寂寥和黑暗的光临。
“又剩下我一个了。”
自嘲的笑笑,他蹲下身去,解开布袋上的绳子,“哗啦”一下将里面的破烂都倒了出来。夜幕一点点将大地吞噬,最後一丝光亮消失前他终於把废品分门别类整理完了,酸痛的左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他看著用铁皮围成的小仓库里堆满的废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两天要赶紧清出去卖掉,不然没有多余的地方放了。
“阿旺。”
眯眼望著向他走来的几个人,他矮身进了木棚,出来的时候身上灰扑扑的外衣已经脱掉了。
“小李,怎麽这时候来,不是说赶工吗?”
小李点了根烟,招呼後边跟他一样满身泥水的人,“别傻站著,叫人,这是二叔。”
不等他们开口,无措的他急忙打住,“别这样,大家都是出门讨生活,不用这麽客气,别站著,赶紧坐……”说著,他急忙进木棚拿多两条凳子出来。
“这是你的。”小李把香烟叼在嘴里,不比那身衣服干净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他,“别再跟我推了,为这个我跑了几次了,我很烦啊。”
布包里是什麽,他知道,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轻声说道,“工地上干活很辛苦,还很危险,你们挣点钱都不容易,别给我送钱了,我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
“金叔说过……”
“就是因为这样,我更加不能要。”他有些激动,“他要是在这里,不会允许你们累得半死还要养著我这麽个闲人。”
小李没有看他,只是抽著烟,面无表情的说,“金叔走的时候托我们照顾你,我们都亲口答应了,金叔是个讲诚信的人,就算是……他现在不在了,也不能言而无信。”
“已经够了。”他靠著木棚,脸色灰暗,“这麽多年,你们走到哪里都带著我,对我够照顾的了。我是一个男人,不是泥人,完全可以养活自己,根本不需要你们这样……真的够了,我受不了!”
“你每天捡破烂能有几个钱?辛辛苦苦攒的钱又舍不得花,你看看你过得是什麽日子。”
“你们的日子过得不比我好。”他很坚持,“你家里有老有小,孩子还要上学,用钱的地方多得是。阿新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才成的家,又刚添了个女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们的钱该怎麽分就怎麽分,我没出半分力,不可能拿你们的血汗钱。”
“阿旺……”“别说了,再说这事,以後你别来了。”他站起来,进木棚点了蜡烛,转移话题,“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就在这儿简单的吃点吧。”
小李没说话,默默的抽烟。
原本打算当晚餐的一个馒头放在一边,他煮了一锅面条,里面只有几根青菜作配料,真正的青汤挂面。那几个年纪小点的似乎没吃饱,他把剩下的一小把面都煮了,才勉强让他们吃饱。
“阿旺,我们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小心点,注意安全啊。”小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毛燥小子了。
他点头,将点著的火把交给他们,“路上慢点。”
“二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