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嘲热讽,大梅不是傻子,怎麽会听不出来。她两手一叉腰,抬起脖子骂道,“谁有你本事大啊,叫床叫得整个村都听到了,看到你全村的公狗都立著走,要说影响,谁都没你的影响大。”
“你……”这样的话只有大梅说的出,这样的羞辱没有人能受得了,那人把洗好的菜往地上一掷,卷高袖子作出一副干架的阵势,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偏偏大梅不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半点不服软,“怎麽滴,想打架啊,来啊,老娘今天就陪你打,你别缩在别人裤档底下当乌龟,过来打啊!”
大梅态度太嚣张,是个人都忍不住,那人推开劝架的人,跟大梅扭打在一起。女人打架,无非就是扯头发,抓脸,大梅仗著高大的优势,将对方的头发揪下好几缕。
那人跌坐在潮湿的河泥里,嚎啕大哭,“我今天跟你拼了。”
她疯了一样扑上来,大梅有些心怯,恍神的功夫就被推进河里,连呛几口冰冷的河水不说,脸上也挨了好几下,火辣辣的疼,大梅什麽时候吃过这种亏,一下子就炸毛了。
“来啊,我不怕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看我怎麽收拾你这个骚货……”
冬末春初,河水还是很凉,两个女人搏命一样,你揪我头发,我掐你脖子,泡在冰冷的河里瑟瑟发抖,谁都不肯先松手。
大冷的天,岸边的人只能好言相劝,没人愿意当下河拉架的蠢货,有几个觉得冷了还先回家了,最後没办法了,只得分头去找她们家里人来。
洗澡水刚烧好,宝乐正打水给阳辉洗澡,听说大梅跟人在河里打架,他丢下水勺就匆匆跟著去了,脱光了衣服等热水的阳辉在後头哇哇叫。
大奎不在家,来的只有宝乐一个人,另一方就不一样了,老老少少来了十几号人,甚至还人手一根扁担,看这阵势就是来打架的。宝乐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也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不顾大梅的怒目,说了不少抱歉的话,笨嘴拙舌的总算把这场战争给平息了。
“你……你真是,真是没……没出息……”大梅哆哆嗦嗦的,一句话没完就连打几个喷嚏。
宝乐很想笑,忍住了,“都不是小孩子,干嘛要打架啊,有话好好说啊。”
“你懂个屁!”她恨恨瞪著被家人围在中间嘘寒问暖的人,“横什麽啊,不就仗著人多麽,有本事别喊人来啊!”
那女人也是狼狈不堪,可是有人撑腰她底气足,“你……你要喊人也……也得有人喊啊,可怜噢,连……连个帮忙的……的都没有,我有人就是……就是横,你能……能拿我怎麽样,哼?!”
“你……你给我等……等著,大……大奎回……回来,……怎麽整……整死你……”
全身在滴水,冷得牙齿打颤还要斗嘴皮子,不管谁输谁赢,生病了还不是两败俱伤,这麽幼稚的吵法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大梅不说大奎还好,一说宝乐头皮发麻,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天在河边说大奎包二奶,这个女人也在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跟大梅一样,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没理由放过打压大梅的机会,果不其然……
“你还真是……真是个可怜虫,男人在外面……外面包二奶,就你一个被……被蒙在鼓里。”看著大梅的脸由白转黑,她愈发的得意,也不抖不颤了,“你总是骂别人骚货,只怕骚的那个是你吧,你男人隔三岔五往姘头那跑,很久没满足你,你……”
“闭嘴!”她狂吼著,脸色阴沈,“再说,我撕了你的嘴!”
大梅要是撒起泼来没人挡得住,那个女人识相的闭紧嘴巴,趁火山没有爆发之前赶紧闪人。转眼的功夫,人走得干干净净,安静的河岸上,只有宝乐陪著瘫在地上的大梅。
“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一巴掌拍掉要搀扶她的手,大梅嘶吼著,“滚,你们都给我滚,一个个就知道欺负我,没一个好人,全都滚开,滚!”
踉跄著跌在地上,宝乐忍著残手被蹭到的痛,柔声劝道,“你浑身都湿透了,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再喝碗热汤,不然你会生病的。”
大梅怔然,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表情,良久听到她的哭声,“我的命好苦啊!”
“她是乱说的,你别相信她,她就是想让你难过,千万别上她的当。”宝乐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耐心的劝解,“耳朵听到不一定是真的,除非亲眼看到,你们在一起生活这麽久,他是什麽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清楚的。”
大梅抹了一把泪,看著宝乐,哑声说道,“无风不起浪,十几年的夫妻不是白做的,他有几根花花肠肠我很清楚。”
这下子宝乐愣了,“那……那麽,你的意思是……是说他真的有……”
大梅沈默,双手捧著脸,似乎陷进了不好的回忆里,低低啜泣。
安慰人不是宝乐的强顶,他不知所措。
对於大梅这个人,宝乐对她的最初印象来自於阳昱,虽然他没有说什麽,仅仅从只字片语里,便能感受到作为母亲的大梅有多冷血无情。和阳昱一起生活的十几年里,大梅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指,除了听过她的大粗嗓门,宝乐从来没有见过她本人,她那些令人发指的言行,给宝乐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不仅对小昱冷血自私,还很蛮横不讲道理,他以为这就是大梅的全部,想不到的是这次生病,让他看到了这个凶恶女人软弱的一面。
宝乐隐约感觉到,在她粗野的背後,肯定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