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虎头山的当晚,虞姝就亲手给辰王写信,希望他早日准备妥当,一旦雍州太平,就带着孩子一道过来。
精致的桃花笺上,是娟秀清丽的数行小楷。
封衡今日饮了酒,虎头山的风气,让他追忆起当初在北地的荒芜日子,难免多饮了几杯。
推门而入时,见美人于灯下提笔写字,侧颜温和娴静,昳丽清媚的容貌之下还有一股女鸿儒的气度。不知从几时开始,曾经那个畏畏缩缩的虞家庶女已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内心十分强大的女子。
封衡走了过去,站在虞姝身后,垂眸一看,他一目十行,见“辰王亲启”四个字,他眉心倏然一蹙。
分明是十分寻常的书信开头,可封衡脑子里却是浮现出一大串弯弯绕绕。
愣是瞧出了奸情。
醉酒微醺,所有情绪皆被放大。
那该死的自负和骄傲又冒了上来,若是封衡身后的尾巴可以看见,那此刻必然已经在半空晃来晃去。
他从背后一把圈住了虞姝,下巴抵在了美人肩头,深吸了一口楚楚幽香,此刻的封衡,他一双儿女已被他抛之脑后,低低轻笑,“昭昭,朕今日不得已才饮了酒,那些个女子总是偷窥朕,而后又慌乱失措。”
一言至此,他又长叹一声。
虞姝已经写好了书信,正装入信封,又滴上了封蜡。
男人的呼吸扑在她的颈侧,痒痒的,她很是怕痒,遂缩着脖颈,斜睨了他一眼。就见男人俊脸微红,那双漂亮的狭长凤眸里俱是戏谑。
被美人嗔了一眼,封衡不怒反笑,嗓音从胸腔发出来,微微轻颤,“呵呵,昭昭,你能得到朕,便就是这全天下女子都艳羡之人。”
虞姝终于将信封捣鼓好了,只等着命人送出去。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两个小宝宝了。
她每日都在脑子里幻想着两个孩子的模样,算算日子,都快要两个月大了呢。
虞姝没心思和封衡风花雪月。
封衡这般自傲,叫她愣了一下。
行吧,皇上是全天下女子皆爱慕之人,这总可以了吧。
嗯,得到皇上,可真是她的福气呢。
虞姝站起身,试图推开男人。
封衡却是不依,接过她手中的信笺,态度十分强势,“已经入夜了,反正书信明早才能寄出去,你不必急于一时。”
封衡似乎很想证明什么,弃了信笺的同时,将美人摁在了桌案旁,双臂撑在虞姝身侧,以绝对的姿势困住了她,轻笑时,眉目风流无度,“昭昭,不是朕自吹,放眼天下,你就再也寻不出比朕还要好看的男子。辰王亦是不及朕,封奕奕那个狗东西更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封衡吃醉了酒,又对虞姝十分信任,于是,附耳低语,“朕告诉你一个秘密,封奕奕那个狗东西根本就不能生育。”
虞姝,“……”
她对外面的传言有所耳闻,还以为封衡、辰王,和五皇子都有可能是逆贼的骨肉。
看来,都不是呀。
虞姝水眸睁大,因为震惊,粉色菱角唇也微微张开。
人都是喜欢听故事的。
虞姝正想听封衡多说一些,封衡却没给她机会,下一刻,强吻如劲风一般袭来,所到之处,横扫一切。
“唔……”
虞姝毫无反抗之力,后脖颈被封衡的大掌握住,仿佛是不允许她逃脱一般。
山寨将他二人视作座上宾,房舍收拾的十分干净,也稍作布置,更是烧了火龙。封衡肝火旺盛,不一会就和虞姝“坦诚相待”,他还不怀好意的拉着虞姝的手往下,想让虞姝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伟岸。
封衡再度附耳,骄傲到狂妄的地步,“昭昭,朕是举世无双的男子,你定要好好珍惜,不可辜负了朕。不然,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也遇不到朕这样的好男儿。”
虞姝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人也迷迷糊糊,她大口喘着气,原本白皙的面颊早已涨红。
察觉到封衡的意图之后,虞姝哑口无言。
“……”这一刻,虞姝也暂时忘了一双儿女还流落在外。
广陵。
辰王收到虞姝书信之后,喜忧掺半。
他的娇娇能早一日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自然欢喜。
可……
届时,他这个皇叔在娇娇心目中还有分量么?
这一日,辰王一直抱着小团子没有撒手,小家伙被养得极好,辰王抱着襁褓外出逛集市,会被人误以为是已过百日的孩子。
小家伙穿着一件大红色小披风,小脸掩映在大红滚兔毛边的兜帽里,一双大眼乌溜溜打转,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
但凡小家伙多看了一眼的东西,辰王命人全部买下。
辰王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钱财,但凡是花在小家伙身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正当过大年,集市自是热闹,才出来不到半个时辰,数名随从的手中已经是大包小包一大堆。
回到宅院,小家伙睡着了,乳娘走过来,小心翼翼询问,“家主,可需将小姐抱入房中睡?”
乳娘们并不知道辰王的身份。
都以为辰王是小姐的父亲,亦不知小姐的母亲去了何处,倒是可怜了这位年轻的家主,独自养孩子也就罢了,还是个视女如命的。
辰王侧过身,避免乳娘吵到了小家伙,低声说,“不必。”
他抱着襁褓,在房中来回缓慢走动,一直看着小家伙的睡颜。
辰王在这一刻想了诸多事。
封衡那个薄情狠辣之人,万一有朝一日不再宠爱虞姝,娇娇的地位也难免会受到威胁。
将来,娇娇的驸马对她不好,那该如何是好?
辰王突然觉得,他又不想从此纵情山水了。
他得手握实权。
有朝一日,但凡有人对娇娇不好,他就杀过去,灭了那些个狗东西。
辰王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不仅要去雍州,还会跟着封衡一起杀回京都,他是娇娇的皇叔,要护着她长大。
一月后,京都。
封奕奕收到雍州送来的书信后,偏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他反反复复深呼吸,在大殿内来回走动,又多次看了几眼破损的龙案。
雍州败了!
他当初究竟是如何想的?弃了雍州的金窟窿,攻入京都,守着这座空空如也的皇宫?
封奕奕懊悔不已,就差点捶胸顿足了。
此刻,封奕奕终于意识到了得不偿失。
他一开始就不该听张相那厮的馋言!
封衡那小子一心拿下雍州,该不会早就知道宝藏一事吧?!
封奕奕快被气哭了。
他怎觉得一切都是一场局呢?
会不会是封衡一早就安排好的?
昨年在皇家猎场失踪,也是封衡的计划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