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箱饮料放到最上面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列货架,有一包糖从上面掉了下来。
方渐远于是弯腰去捡,之后又踮起脚努力想把那包糖放回去。
还差一点点。
一只手突然从他手里抽走了糖,放回了高处的货架。
方渐远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后背撞在货架上,看见余海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余海阳冲他笑了笑,“还有多少?我帮你。”
方渐远看了一眼地上的货,没有说话。
余海阳身上穿着干净平整的衬衣,手腕处是浅淡清爽的香水味道,虽然方渐远没有回答他,可他还是抬起手,先一颗一颗解开袖口的纽扣,然后从上到下,缓缓解开衣襟的扣子。
这里有一个方渐远神情的特写,他视线随着余海阳手的动作轻轻转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成年男人脱衣服的动作会这么吸引他,他的神情专注而又懵懂。
余海阳把衬衣脱了下来,挂在旁边的货架上,衬衣下面是线条优美的男性身体,从手臂到胸口,再到消失在裤腰皮带处的小腹,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流畅好看。
方渐远右手不自觉握住了身后的货架。
这里的镜头将余海阳的身体刻画很细致,带着一种意味分明的暗示。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方渐远眼里所看见的,在他十八岁身体发育成熟的这一年,开启了一段新的性启蒙,是他没有以前没有想过也从来不会预料到的。
余海阳弯下腰去搬纸箱。
方渐远的目光依然追逐他,等到余海阳站直了身体,他才匆忙转开视线,神情有着不自觉地慌乱,然后开始弯腰继续搬箱子,甚至没想起来跟余海阳说一声谢谢。
这里是方渐远神情的特写,那种复杂的情绪对这个年龄的夏星程来说,如果不是真正的融入角色感受他的心情,单靠表演的技巧,是几乎没办法表达出来的。
《渐远》这一整部戏,就是这样,充斥着大量的神情特写肢体特写,没有内心独白,所有的情绪都要从眼神和动作表达出来。
最终所呈现的结果,是身为导演的何征想要表达给观众看到的,而身为演员的方渐远,是要表达何征让他表达的。
何征说你该动心该恋慕该难过,却不会说你手偷偷捏紧货架等他一看你你就躲闪或者什么时候流眼泪,要怎么擦眼泪。
内心的情绪反应在神情和肢体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只有等到夏星程完全进入了方渐远这个角色,或许可以换个说法,等方渐远的灵魂占据了夏星程的身体,就会是自然而然的反应,不需要别人告诉他该怎么演了。
第17章
夏星程感到很难受。
虽然后面的拍摄他顺利通过了,至少目前何征是感到满意了,但是他心里沉甸甸压了很多情绪,那些情绪都是属于方渐远的。
今天结束拍摄已经很晚了,他洗了澡之后用被子裹住自己,坐在床上发愣。
何征说他和方渐远这个角色的原型像,他却并不知道有什么地方是像的。
方渐远这个人安静内秀,情绪不流于外,什么东西都爱藏在心里。
当他越来越进入角色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大多时间他也变得安静下来,就像现在坐在床上,他脑袋里面能够想到的全部是今天拍摄时候杨悠明的画面。
他相信方渐远也是这样的,这些画面和这个人一起慢慢在他脑袋里甚至心里扎根,然后再也抽不出来。他感到可怕,替方渐远感到可怕,也替自己感到可怕。
夏星程丢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转过头去看,看见上面韦泽晖的名字,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深出一只手去接起电话。
房间里的空调让他觉得冷了。
电话接通后,韦泽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兴奋,叫夏星程出来玩。看来在影视基地拍戏这段日子,他是打算要夜夜笙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