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知晚被封在血蟾蜍里,她站在窗台,声音空旷地传遍晦暗的空间:“祂不只一个头。”
血线在蛇像迷宫之中,又拉扯缠绕出另一个迷宫,供石漫抄近道,她一路直上,于是在本来死寂般的默世中感受着逆行的寒风,不知道多久之后,她果然看到了所谓的“头”。
不断纠缠的蛇身迷宫向上,到了终点,毛线球捋完了,钻出九个向外翻的狰狞蛇头,姿态各异,大张的嘴吐出细长信子,像炸开的花,转动着有一圈,又像扭曲的命运之轮。
明明一动不动,却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卷入巨口,只蜕出一层壳来。
“九个头,昆仑……相柳?”石漫凝重地吹了声口哨,九条血线锁紧九条蛇头,朱砂血传来缓慢的悸动感,好像什么要冒头了,“的确是大妖鬼,你对家有点强啊。”
“像压缩封咒那样,压缩杀咒进血线,有朱砂血在,虽然损耗会很大,但只有你能做到。”
石漫跳上其中一个蛇头,俯视整片灰白黑涂抹的空间,校园之外只有茫茫的黑暗在翻涌,她脚下的石头又冷又硬,却与她共感出生命的气息,不断裸露的蛇肤布满鳞片,鳞片里翻涌着人脸,人脸又由无数个“封”字咒令组成,堆砌出这座宏伟又恐怖的蛇像。
她的视线最后凝在一点,广知楼的方向,隔着一整个通天的怪异,她也看能孔知晚似的。
会挑人的鬼东西,还敢用她做威胁。
石漫攥紧拧成绳索的血线,忽而一跃而下,落入九个蛇头之中的圆心,天地的奇景瞬间颠倒,血线中不断凝成杀咒,变红变重,拉着九个蛇头狠狠坠下,起初那蛇头一动不动,到后面还真有了崩裂碎石的脆响。
虽然满嘴灌风,石漫悠哉地落下:“还不叫停吗?真的要断了。”
“哦?那我应该高兴才对,你帮了大忙。”
孔知晚的声音传入石漫的耳朵,却并非她熟悉的语调,这般装模作样、自以为温文尔雅的欠打样子,要是石漫的队员,值得她三天一个五千字检讨,五天一个外勤徒行爬山。
“这蛇就你吧?”
石漫知道孔知晚还有意识——攥起五指的指尖,手就成了一艘小船的形状,随风而动的船会载着自己的思念,游进对方的心里,这是高中时代她们共同出演话剧的一段情节,她们当时在满座注视中隐晦地诉说爱意。
这是她们传达秘密的方式之一。
孔知晚在被某样东西监视,风在石漫的掌心一晃停出一个字,就是简单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