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交过辞职信,不过第二天就要回去了。”石漫说,“非但没被吓到辞职,还主动申请去做文职,跑来说了句似是而非的‘我会努力承受的’……全队都说我精神虐待了他。”
她踮了踮脚尖,直视孔知晚的眼睛:“他真的很菜,但好歹是我带出的队员,就像我还是警察一天,就不能见死不救,我还是副队长一天,就要保证队员们的安全,这是不能推卸的责任。”
“……我知道了。”尽管孔知晚经过评估,李临杰现在没到真正的危险,她还是在石漫的眼神下妥协了。
她松开了手,却在咒令成形前,拉开了九班最后面的窗户,翻了进去,正停在李临杰的身后,金色锁链从她衣袖钻出,一并锁住了她和李临杰的手腕,如影随形地血蟾蜍靠近,将他们两人笼罩进去。
孔知晚举了举手腕:“临走前我向郑警官要的保命物,说能锁住两人暂成一体,就不用你多浪费一份力气了。”
石漫当然认得队里的金手铐,仿照了向家祖坟里挖出的连枝金锁——向子旭手里的那条能勾万物甚至因果的金锁,黄金矿工的必备神器,只是也没版权和没原材料,仅仅仿了“手铐”的功能,除了外貌有点像,完全是两个东西。
“你要去毁了那座雕像。”孔知晚说。
石漫第一眼看到直入云天的蛇像,就感受到死寂之下的诡异生命力,她扯了扯刀尾的蛛丝,连接了来路的每处蛇身:“我可不是在饭后遛弯。”
“我不会打杀,跟着你反而令你分神,我……”孔知晚渐渐没了声音,她垂下了头。
“孔知晚?”石漫察觉不对,也钻入窗户,轻推了推她,没有回应。
她的警惕心拉满,轻轻抬起孔知晚的下巴,对上一双非人的竖瞳。
“孔知晚”温文尔雅:“晚安,小姐。”
石漫捏着她下巴的手一松,转而一把卡住她的脖子,面若冰霜:“滚出来。”
“这里只有三个活人,那位警官是祭品,我有话与你说,便只能借这位小姐的身体。”
“孔知晚”巧妙地停顿:“不过,你该先看看身后。”
石漫半侧过头,窗外的蛇像有些石块脱落,零星地落下“墙灰”,露出柔软的内里,华美的鳞片流过光泽,像里面包裹着一条真正的蛇,只是陷入了沉睡,令人毛骨悚然的等待着祂迟早的苏醒。
“祂要醒了,你不会愿意看到祂醒来的。”
“孔知晚”不紧不慢地说:“那些学生们的确只要献出一部分的命数献祭就可以,但祂醒来之后,谁知道剩下的命数能否逃过呢?祂胃口不小,这点东西可喂不饱祂。”
“阴阳怪气的,你们鬼神也会拉帮结伙,背后碎嘴子?和人一个德行。”
刀尖探到孔知晚的动脉,毫不掩饰杀意,石漫好像完全不考虑被附身的人:“祂我会收拾,我先送你下去,给祂探探黄泉路。”
蛇戒里的怪物在孔知晚脑海里笑了,祂温柔,却难掩幸灾乐祸地对孔知晚说:“她的手真稳,一定杀过不少人鬼妖邪,你说不定也要成为她辉煌战绩的其中之一了——早和你说把身体借给我,我亲自和她说,你安稳地睡一觉,再醒来一切都结束了,何必现在顶着我神息的压力,还要清醒着伤心呢?”
孔知晚毫无所动,只是继续学着蛇戒怪物的语调,将信息透露给石漫:“恐怕你来不及了。”
教室里的假人慢慢长出皮肉,黑白照镶进塑料,融化进五官的凸起,不协调地微微颤动。
影子要彻底被召唤到第二层的世界了。
孔知晚静静地看着石漫的眼睛,像每一次注视:“记得昆仑蛇时你怎么做的吗?蛇打七寸,找不到七寸……那就砍掉祂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