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知晚思索了一会儿,饶有兴致地笑了:“我本来以为你是亲选侍神者,要我夺走向家的家主之位,现在看来,你不是要我夺魁,是要我掀了牌桌。”
“据我所知,向家一直奉其神明为族运,金银诚念,焚香祷告,上下无不敬,摆在老祖宗和世间一切的前面,怎么好像做了无用功?”
“就是因为他们做得太好了,或许我说的不够清晰。”祂轻缓地说,却阴冷得能唤起人所有的恶念,“世间只有一个神。”
神明也相轧。
这东西和向家供奉的神明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敌对关系。
“你要我除了向家的神、伪神。”孔知晚低笑,有些嘲弄,“我一个平淡了二十多年的寻常人,你可真敢想……神明大人。”
她指尖搭着太阳穴:“若是我不同意呢?我还是喜欢寻常的生活。”
“那你就不会进入那条暗道,因果轮回,冥冥中自有天定。”祂的声音充满诱惑,像深渊里传来的呼唤,“……想想你的心上人。”
孔知晚微顿,很快就恢复如常,但祂特意如此话,自然捕捉到她微乎其微的破绽,笑了一声,又假模假样地好像只是开玩笑,补了一句:“如果你有心上人的话。”
祂知道什么,这句不是玩笑,是威胁。
孔知晚沉了沉眼,像极地冰层表面流过的冷光,双方存在信息差距,她答是或否都可能暴露一些信息。
于是她换了一个说法:“我能得到什么?如果只是向家家主,我并不需要你。”
“六年前死过一个人,叫石咏志,你认识吗?”
祂并不需要孔知晚回答,他知道这句话对于孔知晚的价值:“他死得很惨,尸体都拼不出来,你不会想看见的……不过我想你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祂的确知道什么。
石咏志的死和她没有关系,但对孔知晚最大的价值就在于,这消息对石漫有莫大的价值。
她说:“向家在七中藏了一个秘密,本以为他们和昆仑蛇狼狈为奸,如今向家拿它开刃,便不是一条心,向家想独享这个秘密。”
祂笑得赞许:“昆仑蛇隐藏在七中多年,那蠢货的确和向家有约,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可惜都嫌对方蠢,要把对方踹下船。”
“和那伪神有关?”孔知晚似乎接受了祂称自己才是真神的说法。
这句是一个信号,她暂时同意了这份合作的邀约。
“他们想唤醒祂。”祂说,“所以圈定了一个祭坛,多年来孕育温养着祂,你要做的事很简单——毁掉这场愚蠢的、亵渎的祭祀。”
祂温柔又阴冷地说:“我会帮你。”·
夜晚,被封咒隔开的校园里,一条奇长无比的黑蛇尸体横沉在操场,无力地堆叠出层峦和起伏,蛇鳞像一块块光斑,怪异又美丽,最后在向子旭的咒令之下,化为灰烬。
灰烬不断,像一场惊心动魄的狼烟。
这么大一只鬼神,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不过也是,向家那神经病都亲自出马了,好歹是下任家主的热门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