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这儿是什么地方,菜市口吗?!
一窝蜂似的往这儿挤!
挤也就算了,尼玛居然还在这儿杀人!!
杀人也就算了,他妈的你们好歹把痕迹清理掉啊,居然还打算叫他在这儿自生自灭?!!!
不是自己家院子就不当回事是吧?!!
我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许景亨在节度使面前把胸脯拍得山响,说今日之事必定顺遂无虞,哪成想这话热气儿都没散呢,居然就有两拨人摸到自家门前了!
他心下气怒,反倒冷笑起来。
领着他往此地来的那亲兵统领低声问:“许先生,您看这……”
许景亨头也没回:“弓箭手呢?”
亲兵统领道:“俱已经埋伏好了。”
许景亨遂道:“朝他们喊话,叫他们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亲兵统领领命而去。
那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在他面前,那衣着华贵、器宇轩昂的男子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骤然抬头,冰冷的眸子射出了鹰一般锐利的目光。
几个暗卫见状,便知道事情有变,忙簇拥上前,小心的将其护在中间。
旋即便听有男子的呼喊声响起:“放下武器,双手举起!我数五个数,若不照做,格杀勿论!”
若是寻常人被围困在此,想来此时该当已经惊慌失措,然而这几人却与众不同。
那被称呼为主子的年轻男子气度凛然,好像丝毫没有将那句话放在眼里,而护持着他的暗卫们,则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不知隐藏在何处的那男子已经开始了计数。
“五、四、三……”
最后一个“三”字将将出去,那宛若骤雨一般的箭矢便迅急射出,弓弦之声震耳欲聋,势如雷霆。
跟在许景亨身后的那亲兵统领有些踯躅:“是不是不太好啊,说了数五个数的,结果第三个数就放箭了……”
许景亨头都没回:“跟这些匪徒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又嗤笑出声:“且你看他们的样子,可一点束手就擒的打算都没有。”
的确如此。
那几人没有料到南都节度使的府兵如此不讲武德,说五个数结果只数了三个,猝不及防之下,五个暗卫原地交代了三个。
还有两个肩头和后背中箭。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将自家主子严严实实的护在中间,寻了一个箭矢来势稍缓的方向,准备就地突围。
恰在此时,却听那年轻男子一声冷哼,重重的入耳:“无能!”
仅存的两名暗卫呼吸一窒,乱箭之中却也不便跪地请罪,一左一右簇拥着他往北侧薄弱处突围,为此身上难免又中了几箭。
许景亨隐藏在远处瞧着这一幕,眉头紧锁,带了几分责难的意味,看向亲兵统领:“你们是怎么回事,有备而来
,这么多人数箭齐发,居然留不下这么几个匪徒?”
亲兵统领额头上细细的生了一层汗,被他讲的羞惭不已,愧疚之余,又有些替底下的兄弟们委屈:“不是我们无能,而是这几个人明显都是顶尖高手,又悍不畏死,不过……”
他说:“逃掉的那两个侍卫受的箭伤不轻,决计是活不下来的!”
许景亨沉着脸道:“那不是还有一个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样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
亲兵统领脸上惭色愈发深了,抱拳见礼道:“我亲自带人前去检索!”
许景亨催促道:“快去,快去!后园本就毗邻后宅,若是惊了女眷,你我又该如何去向节度使交待?”
对方急匆匆的追去了,许景亨跟随在后。
一路上自有府兵随时传讯:“那两个扈从模样的贼子护持着匪首往北边去了!”
“扈从贼子之一重伤被擒!”
“扈从贼子之一身中六箭,被发现死在北苑的竹林外,那匪首也受了伤,路上留下血迹和带血的脚印,该是进竹园去了!”
无需得令,府兵们便已经将竹园团团围住。
亲兵统领亲身上阵,觑一眼门外侍从们的脸色,心下不由一突:“里面可有什么人吗?”
对方面露迟疑之色,怯懦着不敢开口。
亲兵统领见她如此啰嗦,一话不说,便拔刀出鞘架在那使女脖子上了:“说!”
那使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六小姐,六小姐还在里边……”
亲兵统领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关系到府上小姐的安危,便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事情了。
正迟疑间,后边许景亨终于赶了过来,他近前去要禀报,却见对方猛地抬手:“不必多说,我已经知道了!”
事出突然,已经没有时间去问节度使本人的意见,许景亨便亲自做主,拿了主意:“十人为一队,以五色旗为号令,逐步缩小包围圈,遇见匪徒便吹哨,相邻各部前去支援,其余四色区域不动,以防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若对方挟持六小姐,不必上前,也不可将其纵走,即刻使人前来报信,我自去应付!”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府兵们便也有条不紊的开始了行动,包围圈一步步被缩小,最终聚首在竹园东侧的小院里。
滴落形状的血迹正静悄悄的躺在竹门外。
许景亨低头端详了几眼,却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问侍从们:“六小姐怎么会在这儿,她是一个人在这儿吗?”
侍从低声道:“先前六小姐卧病,明仙小姐请了唐大夫施针,前段时日好像有了起色,人较之从前机灵得多,虽然有时候还是呆呆的,但眼睛里已经有了神采……”
“如今施针结束,只是药还在吃着,据说得以竹叶上凝结的露水来煎,加之六小姐这病宜静养,五天前,六小姐便带着南婆婆和几个贴身丫鬟搬到了园中居住。”
许景亨点点头,没有
近前,反而退后一步,示意后边的亲兵们破门。
……
仅存的两名暗卫战死,的确是有一些惋惜。
毕竟,这是轩辕桀的父亲留给他的最宝贵的遗产之一。
不过也仅仅是一些罢了。
这样无能的废物,不配在他手下效命,能为他而死,也算是至高的荣耀了。
跟身中数箭的几名暗卫比起来,轩辕桀的伤没那么严重,只是也不容乐观。
他腿上中了一箭,手臂上也有些擦伤,行动速度随即慢了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被人抓住只是时间的问题。
轩辕桀拖着那条中箭的腿艰难前行,正分辨方向的时候,忽然间嗅到了一股名贵药材的味道……
有药,就意味着伤情可以得到有效的医治。
虽然对此刻的他来说是治标不治本,仍然无法抵消外边猛虎一般涌上来的敌人,但轩辕桀想得更多——能在李衡府上用如此名贵的药物,至少说明这里有一个身份要紧的人。
身份要紧,就意味着此人或许可以成为他的人质!
轩辕桀撕开衣袖,咬牙将那条伤腿上的伤口裹起来,尽量不惹人注意的翻进了院墙,循着气味一路摸到了煎药的地方。
看守着药炉子的是个梳双环髻的丫鬟,这显然不是轩辕桀需要的人,倒是不远处有个正在挑拣药材的老妇人,衣着同其余婢女明显不同。
从她脸上的纹路和稍显粗糙的手掌,轩辕桀看得出她大抵并不是什么主子,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只是此时此刻,那已经是他所能寻到的最好的人质了。
撞开窗户跳进室内,丫鬟们的尖叫声响成一片,轩辕桀恍若未闻,三两下拿住了那老妇人。
破船也有三千钉,即便受伤,他也不至于连一个寻常老妇都擒不住。
刀架在那老妇脖子上,轩辕桀冷冷扫过室内花容失色的几个丫鬟:“都给我闭嘴!谁再出声,我就杀了谁!”
几个丫鬟苍白着脸孔瑟瑟发抖,最后听从吩咐,抱着头,一起蹲在了角落里。
轩辕桀则寒声问那老妇:“说,你主子是谁?!”
那老妇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了一跳,脸上也失了血色,剧烈的喘息几口,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忽的抬高声音:“有刺客,快跑!”
轩辕桀情知她是在给主子报信,眼底闪过一抹嗜血,当下一刀狠狠刺在她肩头,同时抬腿将她踹倒,怒极反笑:“倒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那老妇随之倒地,痛呼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轩辕桀举刀意欲杀人,却听门外一道清厉的声音传来:“住手!”
他扭头去看,却见门外立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女,生的极清冷出尘,一双眸子冷的像冰,身形异常单薄,即便披着厚重的大氅,看着也仍觉纤细。
南婆婆听见声音,艰难的看了一眼,急得流下泪来:“怎么不听我的话……”
轩辕桀目光迅速的在她身上扫了一遍,
再居高临下的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老妇,终是挑一下眉,将刀刃转了个方向,探寻的看着来人。
李方妍却没有同他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