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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冰在窗前独自出神良久。
蓦然回神,才发现儿子不知何时竟到了自己身边,这时候正立在不远处,关切的看着自己。
她揉了揉脸颊:“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呢。”
九皇子担忧道:“母亲,您方才在想什么?儿子看您出神,便没敢打扰您。”
周若冰轻轻摇头:“没什么。”
略微顿了顿,忽的叫了他一声:“小九。”
九皇子询问的看了过去。
周若冰迟疑着伸手过去,好像要摸他的脸。
九皇子短暂的怔了一下,继而半蹲下身,笑着将脸颊凑到了母亲面前。
继而便听她道:“如果我说,想让你到封地上去,你,可愿意吗?”
九皇子听得诧异,抬起头来,正对上母亲忧心忡忡的眼眸。
他嘴唇微张,还是选择顺从母亲的意思,又笑了起来:“好,我去上疏父皇,跟您一起到封地上去。”
周若冰轻轻摇头:“是你一个人去封地。”
她说:“从前高皇帝的妃嫔跟随儿子到封地去,是因为高皇帝已经驾崩,而此时陛下尚在,我又年轻,怎么可能跟随你到千里之外?”
九皇子心下不安,转蹲为跪:“母亲,您是听说了什么,所以为我感到不安吗?”
他毕竟是一位接受过皇室教育的皇子,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母亲的心病所在:“我不是八哥,我跟他不一样……”
不,你不明白。
周若冰怜惜的看着他。
如果陛下愿意,你会是你八哥,你也会跟他一样。
我可以在后宫中无期限的蹉跎,可以经历数次的上上下下,但是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
陛下待八皇子,待你,果真有父子之情吗?
或许有吧。
但我真的不想用自己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来做赌注。
去你的封地吧。
哪怕不是齐国也没有关系,贫瘠些也没有关系。
我是要在这里困一生一世了,但你不能。
你要飞出去。
……
皇帝就在人心惶惶的时候举行了一场小小的家宴。
之所以说“小小的”,是因为参与的人并不算多。
除了刘彻、刘进父子,乃至于九皇子之外,便只是几个没长成的年幼皇子罢了。
酒过半酣,皇帝脸上已经有了几分醺然,几个小儿耐不住寂寞,早已经离席,乘坐着内侍们拉着的泥车,追着皇帝养的那只小狗满殿跑。
只有刘彻父子和九皇子仍旧在席间侍奉。
皇帝手持酒樽,神情慈爱的看着那几个吵嚷欢闹的小儿,忽的叹一口气,道:“从前小八跟他们一般大的时候,也曾经在这殿中骑竹马……”
抬头将杯中酒饮尽,他将那酒樽重重的搁在案上:“只是没想到他一朝性差踏错,居然叫朕白发人送黑发人!”
其余几人见状,自然只有劝慰的份儿,皇帝听了几句,复又冷笑起来:“为着他的事情,朝廷里不知道多少人提心吊胆呢!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的心思,还不是因为从前跟小八走得近,甚至于同他掺和了好些事情,唯恐朕秋后算账?”
“李广利不忠不义,但好歹还算是为了他的外甥,刘屈氂参与其中,是因为李广利是他的姻亲,江充就更加不必说了,他早就因为种种琐事同皇太子结仇——可他们参与其中,又是为了什么?纯粹的奸佞之人而已,当杀之而后快!”
刘进听到此处,脸上带着些许酒醉后的酡红,不露痕迹的瞟一眼九叔,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这才是父皇真正的目的吧。
八叔倒了,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儿子,何妨再扶起下一个来!
如九叔这般,不就是很好的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