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先帝起初册立的皇太子也并非当今陛下,这段过往,想来你也有所了解。”
皇太子妃语重心长道:“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或多或少都曾经有过裂痕,甚至于储君与帝王这段关系存续的时间,远比不上你父亲与你的祖父。”
“你父亲八岁做了皇太子,到如今已经是二十多年了,你祖父待他,仍旧如同幼年时候一样亲厚,甚至于亲厚到了世界上最该引以为鉴、察觉到其中危险的你都一无所知,这多么令人心惊啊!”
“可笑你这愚蠢小儿,面对金山却茫然不知,居然以为你父亲行事不妥,想要指点起他来,这难道不可笑吗?!”
刘进听得毛骨悚然,汗流浃背。
在母亲点明这其中的关系之前,他居然毫无所觉!
父亲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啊,居然把这段本该是全天下最危险的父子关系经营到他这个下一任要承担风险的人都无知无觉的地步!
这简直是近乎鬼神了!
他膝行近前,近乎哀求的看着母亲:“那您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皇太子妃取出手帕,替这孩子擦了擦汗,反倒柔和了语气:“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一切如常便可。”
小孩子就是有这种好处,他还小嘛!
所以即便是陛下那样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人,也会温和的提点他,而不是暴力纠正他。
陛下如此,更何况是皇太子呢。
……
皇太子在宫宴上的举动,震碎了许多人的眼球。
周若冰的父亲在宴饮结束之后前去拜见贵为夫人的女儿,也不禁老泪纵横:“他怎么这样啊!”
有被溅到!
事发的时候周若冰没在那儿,没能见到那极其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一面,不过即便只是事后听人说起,也是相当炸裂的程度了。
这会儿听父亲委委屈屈的跟自己哭诉,也只能劝他:“您还是看开点吧……”
周父颤声道:“我哪儿敢看不开啊!”
海西侯他都呲,更何况是他?
当时那场面,他想想就心有余悸——如此刻骨铭心的羞辱,海西侯回家之后马上吊死都不奇怪啊!
周若冰在震撼之外,其实还是有一点爽的——八皇子只比九皇子大一点,倚仗着受宠,没少欺负她儿子,这会儿看那甥舅俩倒霉,她才高兴呢!
只是回想起离开时皇后说的话,她隐隐的有些猜测,遂再三叮嘱父亲:“近来朝中多事,父亲和家里其余人都少在外走动,谨言慎行。”
周父很老实的应了:“夫人放心,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刘彻亲自提着灯笼,往寝殿去,途中道:“李广利死定了。”
空间里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下,最后是朱元璋没绷住,问了句:“你,不是打算去李广利家追着他呲吧?”
刘彻:“……”
刘彻脸都黑了:“那我成什么人了?!”
没等他们再说什么,就主动给出了答案:“我爹扶他上位,是为了制约我,可事实证明,虽然他稍稍能够制约到,可同时也没有任何的政治头脑,随随便便就踩到了他的底线,他不死谁死啊!”
对于皇帝来说,魏霍意味着什么?
那是他此生最为辉煌的政治成果,死后能挺胸抬头去见刘氏先祖的军功章,谁敢否定这两个人在本朝的功勋,就是跟他对着干——要么你把他干死,要么他就要把你干死!
尤其是冠军侯。
这是他亲自教养,手把手栽培出来的军神,是本朝的一面旗帜,也是他本人的意志投射,李广利居然敢流露出想骑在冠军侯脖子上的意图——你他妈想干什么?!
找死啊!!
分分钟刀了你!!!
“但是没办法啊,李广利这时候已经被架起来了,且还是他亲自架起来的,想拉下去倒是也简单,一句话就行,但这么一搞,可就是把皇帝跟储君之间权力平衡的那层遮羞布给撕掉了,所以说……”
刘彻摸着下颌,不怀好意的笑了。
其余几个人还真是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亦或者说搞不懂皇帝的脑回路。
李元达不由得问了出来:“所以说,皇帝会怎么办?”
刘彻却给出了一个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答案:“你们还记得当初他是怎么对待周夫人的吗?”:,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