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回府之后,果然如他所说闭门谢客。
李夫人闻听之后暗松口气,皇帝知道了,反而笑着责备她:“何必这样拘束自家兄长。”
又使人去赐美酒舞姬,金五百,以壮其门。
李夫人是真的对皇帝有情,所以她才会介意皇帝心里将皇太子看得远比自己更重。
可她又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该做牛角尖,所以能及时的开解自己。
可也正因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所以闻听皇帝的旨意之后,她痛苦的意识到,在皇帝心里,自己的兄长李广利与自己和次兄李延年一样,都是供天子取乐高兴的伶人。
豢养门客——同样是外戚,魏大将军和冠军侯都不能做的事情,自己的哥哥却能做,不是因为皇帝更加看重他们,而是因为从头到尾,皇帝都没看得起李家人,更没打算过重用他们!
而兄长在自己面前答应的好好的,要谨言慎行,可在陛下恩赐之后,马上就原形毕露,借着天子的东风,张扬程度较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陛下这个人,性情却是极为强烈,爱而欲之生,恨而欲之死,现在是这般情状,来日却是未必!
而到了那时候,李家今时今日的僭越,就是催命符!
李夫人冥冥之中看到了李家的陌路,但是却无力阻止。
该说的都说了,她还能做什么呢?
甚至于她无法劝说皇帝——难道要跟他说妾身信不过您,觉得您来日或许会翻脸无情,治李家的死罪,所以现在还是不要再继续恩赐我的母家了?
孕期渐渐靠后,李夫人心中愁绪日浓,又不愿叫皇帝知道,便推说孕中不适,减少伴驾的次数。
而每次去见皇帝,则是将那些烦心事悉数丢到九霄云外去,叫他看到一张如画的芙蓉美面,款款温柔,没有半分人间的尘埃。
皇后私底下都不由得跟心腹倚华说:“李夫人实在辛苦。”
……
宫里的风吹不到宫外去,离着易县就更是十万八千里。
刘彻跟魏不疑骑马奔赴易县,先往县衙去交付告身凭证,将将进门,便见一身量高大、难掩威仪的青年自外而来。
正是霍光。
刘彻见了眼前一亮——他就是颜控嘛,久不见霍光,这家伙更帅了哎!
他是一点偶像包袱也没有,马上“嗨呀”一声,自来熟道:“好一位俊美郎君,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周围人不无惊悚的看着他。
谁不知道他们县尉向来冷峻,不苟言笑?
这新来的贼曹,居然敢用这样暧昧的语气来与他调笑!
魏不疑有点尴尬,但是又逃不掉,只能低下头去看脚面。
霍光板着一张与冠军侯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孔,目不斜视的从他手里接了告身,打开翻看核对,确定无误之后,解下腰间的印鉴加盖县尉之印。
然后才抬起头,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县衙内还有空置的屋舍,已经使人收拾了两间出来,倒是有热水和三餐供应,只是没有侍奉的仆人,诸事怕都得二人亲力为之了。”
刘彻满脸欣赏,捧着心口道:“我就喜欢县尉这冷冷淡淡的样子!”
霍光还没有反应,空间里几个人先自忍不住了。
李元达眉头拧个疙瘩,直抒胸臆道:“彘儿,别油!”
朱元璋也是头疼:“你正常点吧——还有你爹不在这儿真好,说话都没人管!”
刘彻嘿嘿笑了两声:“我还真没见过霍光这样子。从前他这时候早就在长安入仕了,那张脸白的哟,哪跟现在似的。不过肤色白皙更显俊美,黑一点倒是更有男子气概,风情各异。”
又津津有味道:“再说,从前他在我面前,哪儿会摆出这张冷脸来?真有意思,再看两眼!”
李世民:“……收收味儿吧彘儿。”
刘彻把脸一板:“少惹我,我最近骚得很!”
李世民:“……”
他一言难尽的拐了嬴政一下。
后者瞧了他一眼,勉为其难的开了口:“我说刘彘……”
刘彻马上打断了他:“再说话我马上把你们给要了!”
嬴政:“……”
其余人:“……”
向来聒噪的空间里霎时间鸦雀无声。
而空间之外,霍光听完那话之后,神情却是仍旧如同冰雪一般,侧目觑着他,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