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板着脸“嗯”了一声,没说别的,只朝他摆了摆手。
刘彻这才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离去。
走出去没多远,又回头去看,真真假假,红了眼眶:“爹,我走了,你回去吧!”
皇帝沉默着又朝他摆了摆手。
刘彻再走几步,最后回头,大喊出声:“爹,我会想你的!”
父子二人一走一送,来回反复,早就引起了周遭人的注意,这时候再听那小少年如此言说,神色愈发古怪了起来,目光在那父子二人身上来回打转。
皇帝此时却没有分半分心神过去,喉头发酸,板着脸,大声骂道:“你难道是三岁小儿吗?没出息的东西,怎么如此儿女情长!”
又摆手道:“快走!”
刘彻终于扬鞭远去。
皇帝马背上停滞良久,直到那两个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连同那马蹄扬起的飞尘也远不可睹,终于回过神来,动身折返回宫。
……
自打册立皇太子之后,刘彻几乎每天都会在自己爹那儿打卡,连续几年下来,天长日久之下的惯性足以让人养成习惯了。
譬如此刻,皇帝再回到书房,便觉得空落落的,倒也不说是少了什么具体的东西,而是他知道,从前时不时过来搅扰的那个小子,大概不会再来了……
皇帝少见的有些黯然,偏生这黯然是无法与人言说的。
皇后大抵也能够理解,但是见到她,他便不由自主的会想到儿子,是以见面大可以不必了。
大概还是太过于无聊了。
皇帝靠在软枕上,有些出神的想。
多见见新人,也多出去走走吧。
……
刘彻与魏不疑骑马南下,一路住宿驿馆,终于抵达雒阳。
原本皇帝让魏不疑与他同行,是想着二人乃是嫡亲的表兄弟,感情深厚,再则,魏不疑毕竟年长儿子许多,诸事上也能照拂。
但实际上,更加适应改名换姓之后生活的,反倒是刘彻。
原因无他,他前几个世界里边儿受过苦啊。
而魏不疑,却是纯粹的功臣勋贵之后,吃过骑马练武的苦,但生活上的苦,他是一丝一毫都没沾染过。
至于人情世故,走到长安大街上,说我爹是魏大将军,我姑母是当朝皇后,有几个不长眼的敢寻他晦气?
巴结都来不及呢!
表兄弟俩出了长安没多久,便被人上了一课。
同样是前往驿馆住宿,二人到的最早,饭食和热水却是来的最晚。
魏不疑眼看着那些个驿卒如同流水一般不间断的打自己二人那两间下房门前走过,眉头也不由得越来越紧。
最后他彻底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我们可是先来的,又不是没给钱!”
驿卒才会看人下菜碟呢,脾气比他还大:“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然把钱退你,你这就走啊!”
魏不疑:“……”
你不占理,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驿卒压根没理会他的愤怒,紧接着就用鼻子哼了一声出来,不屑一顾道:“你不过是个游侠,做的是要砍脑袋的勾当,也配跟官爵子弟相比?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魏不疑当场破防:“你——”
刘彻一把拉住了他,然后塞了一把五铢钱给那驿卒:“还请小哥照拂一二。”
驿卒见到油水,脸色便好看了许多,客气的应了声:“您稍等。”好歹在伺候完那群后来的贵人后,赶忙送了饭食和热水过来。
魏不疑起初还有些愤怒,回过神来之后,便去向刘彻请罪:“是我太过于冒失了……”
在外并不说“殿下”,亦或者会暴露身份的称呼。
刘彻脚踩在还算温热的水里边,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咱们只管摸索着走呗,不明白也简单,学啊。”
然后第二天一觉睡醒,发现腿上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三个包。
刘彻:“……”
马德,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