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跟随李世民出征的那五千骑兵从令往最开始燕军的营寨中修整,另有人往己方军营中去给王翦送信。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便有人望见象征着大秦的黑龙旗帜向这边来了。
王翦使人就地扎寨,安排好四方哨所之后,又迫不及待的传了参战者到这儿来了解情况。
《关于我还没发力,敌军就倒地不起这件事》
参战者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说出来的话也是云里雾里:“我等听从王上之令在水流东侧的山峰处隐蔽埋伏……”
“王上吩咐,若见小股部队前来取水,便先落石惊扰,待其手忙脚乱之时,再蜂拥而上,将其斩杀殆尽;”
“若来的是大股部队,同样先落石惊扰,却不要与之正面相接,且战且退,往东边去。燕军纠缠,就将他们引入山中,若燕军急于取水,不与我们纠缠,便再上前袭扰,使其疲惫……”
最后又说:“而倘若燕军顾忌我军可能会有埋伏,不肯靠近水边,便只管在那儿等待消息,待到听闻两声骨哨声响,再行上前,从彼处赶过去,时间刚好来得及!”
王翦听得津津有味,见他停口,尤且意犹未尽:“然后呢?”
该参战者面露茫然:“啊?还有什么然后?”
王翦:“……”
王翦:“王上在别处的安排呢?是谁往燕军营中放火,又是谁袭扰燕军主力?是先发弓矢惊扰,击鼓助威,还是悄然靠近,猝不及防之下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该参战者:“……”
王翦的亲信在旁闻言,不禁失笑:“他若是知道,早就该如同您一样成为闻名遐迩的名将了,岂会碌碌至今?”
该参战者:……栓q,有被冒犯到!
王翦叹一口气,也想明白了这道理,摆摆手让他退下,又唏嘘出声:“他不过是盲人摸象,恰巧被王上派去摸那一边儿罢了,哪里懂得这一整个战局构造和安排的精妙之处呢!”
“不过,”王翦那张宽阔沧桑的面孔上显露出几分明亮的神采来,十分欣然的道:“即便只是管中窥豹,也深觉其中厉害了!”
尤其是蒙家兄弟之外负责主事的几位偏将也说,王上曾经以此考教过蒙恬,后者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也给出了他们认为最合适的方案。
但是最后,王上却摒弃不用,另行安排。
只可惜那些安排王上都是单独下令,他们只知道自己需要执行的那一部分,却不知其余方面。
王翦听他们说了蒙恬当时给出的答案,不由得微微颔首:“还算不错。”
再去想王上之后所说的话,又若有所思。
看起来,倒像是长辈手把手的带着,悉心教导后辈呢!
王翦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破解当前这个迷局,让他在帅帐之内,找到了战场厮杀、拨弄天下大势时才会有的灵魂战栗的感触。
让亲信们去整顿营寨,接收新城,他自己则在帐中独坐,用半个上午的时间,复盘了今日的战局。
最后,他不得不感慨出声。
“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机变和才能啊……”
我那过分优秀的知己啊!
等你回来,咱们一定得一起喝一杯!
王翦这么想着,又信手将刚刚建起来的沙盘抹掉——说起来,这个新玩意儿还是王上亲自研究出来的呢。
耗费接近于无,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帮人了解战局如何,也实在可以堪称神物了!
一切了然于胸之后,王翦不再坐镇营寨,而是亲自去检验各方营造如何,乃至于军功的记载和发放。
如同燕军那样的风一吹就倒的豆腐渣工程,是绝对不会出现在秦人这里的。
因为从建造伊始,工匠也好,负责监督的监工也好,甚至是他这个负责人的名字,都会被记录在册,如若日后这营寨出了问题,统统都要被问责!
而贪墨军功,亦或者是强夺他人功劳的事情,也同样不会发生在秦人这里。
军功爵位制度,是秦人走向诸国之巅的根源,任何想要动摇这个制度,意图掘其根基的人,都会被其裹挟的巨大的利益集团所击碎!
即便是王翦,也不例外!
工匠和士兵们都十分勤恳,而王翦在仔细巡查过之后,也给出了相当肯定的结论:“不错,我们大抵要在此处驻扎一段时间……”
这话还没说完,远处便有马蹄声伴随着紧急军情的鼓声传来。
难道是王上那边出了什么事?
都说是骄兵必败……
王翦心下一沉,脸上倒不露出什么痕迹,稳步向前,正见那前来报信的士兵从马背上翻下来,一路小跑到他面前来。
“启禀将军,王上率军连下三关,令您即刻率军前去与之会合,安营扎寨,不得有误!”
王翦险些原地跌倒:“连,连下三关?!”
那士兵额头尤且带着汗珠,一张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正是如此!”
这要是旁人送来的捷报,王翦几乎立时就要将人拿下,然后发书问罪——一日之内连却四关,你以为你是谁啊?!
即便距离并不算远,这前推的进度也太离谱了吧?!
但偏生打这场仗的人是王上……
且只看今日上午的那一场战役,也诚然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天才人物……
王翦半信半疑的采取了最谨慎的处置方法:“令三军分队而行,我率兵在前,次一队在后,最后一队压阵此地,待到见到前队讯号之后,再行动身!”
众人齐齐应声:“诺!”
……
王翦一路北上,见到的俱是已经插着大秦黑龙旗帜的城池,而他与随行之人的神色也从最开始的震惊转为愕然,最后彻底麻木。
什么,王上把这座城池打下来了?!!
王上把整座城池打下来了?!
又打下来了?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