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二郎面露难色:“那将军说起此事来,却是何意?”
李峤道:“我若东去,邬家必然不能管制这支骑兵,早晚都要被天子亦或者太上皇以大义名分夺去,强行拆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如何能忍心?所以意欲让你带一封信过去,让他们前往德州投奔兄长!”
邬二郎:"......"
邬二郎简直要哭出来了:“这,这……”
李世民在旁,却是失笑:“邬先生若真是想要脱困,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听了。”
邬二郎这时候都要急得冒烟了,有人递了盆水过来,怎么可能不要?
那三千骑兵,原就是李峤所有,他若有召,众人必定听从,邬家又算什么?
也别说把信扣下,瞒了这头儿再瞒那头儿——往陪都的去路又不是只有他邬二郎知道该怎么走,李峤自己还不能派人去送信吗?
到时候叫那三千骑兵知道邬家欺上瞒下,只怕立时便要倒戈相向,反过来寻邬家晦气!
这时候李世民愿意支招,别管是好是坏,他都愿意一听,当即便道:“敢请李长史不吝赐下!”
李世民遂道:“以我之见,义弟随我东去之后,邬家的困顿便可自行解脱了,先生实在无需忧虑。”
邬二郎听罢先是一怔,继而有些领悟,神色却随之转为黯然:“长史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目光戚然:“起初我父兄俱丧,却还有母亲与长嫂辛苦支撑门楣,再之后又有李将军助力,此时……人尽离散,太上皇也好,天子也罢,又何必在邬家身上继续虚耗心力呢!”
实话好说不好听,但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李世民又继续道:“京师失陷,天子西逃,本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丧权辱国之事,今次陪都大乱,百姓罹难,皇族蒙怨已深,太上皇与天子但凡不想真的做亡国之君,必然会出面把控局势,如那晚一般的大规模屠杀,绝对不会再出现了,即便真的将那三千骑兵撤回,想来城中官民也不会有恙。”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让邬二郎安心,且还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故而李世民甚至于都没等邬二郎说话,便继续道:“不过,若是邬先生实在不敢将家小安危置于天家一念之间的话,我倒是还有一个好去处能提供给先生……”
邬二郎立时便道:“我愿携全家往德州去投奔长史!”
李峤闻言,立时扭头去看李世民,胆战心惊道:“兄长……”
看起来真是再不想跟邬翠翠扯上任何关系了啊。
李世民心下暗笑,脸上倒是不显,挑眉问邬二郎:“我志在四海,绝不拘于一城,此番率军来救我义弟,想来不日便要与魏王翻脸——邬先生当真要去投奔我吗?”
邬二郎:“……”
邬二郎汗颜道:“我只想过些安宁的生活,从此远离官场……”
李世民遂道:“既然如此,那便想一想邬家此时最大的长处吧。”
邬二郎不无嘲弄的笑了笑:“邬家败落至此,哪还有什么长处?倒是资财不菲,可是乱世之中,钱又算得了什么?”
李世民正色反驳他:“错了!”
“邬家最珍贵的,不是钱财,而是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