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输。
……
军营有军营的好处,令行禁止。
命令落地,马上就开始实行,没有朝堂之上的繁文缛节,拖沓延迟。
卫玄成很快便接到了自己要跟李长生一道前往德州的任命。
卫玄成:“……”
卫玄成:“????”
这任命……
认真的吗?
他总共没跟李长生见几面,就觉得已经折了几十年的寿命进去,这要是真跟他一起去了德州,那还得了?
这不是妥妥的阎王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吗?
再则,王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之前说的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
都说了李长生这个人所图甚大,你怎么还敢让他去管大后方?!
卫玄成原地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魏王苦劝他收回成命。
先动之以情:“我与李长生实在不合,怎么能一起共事?只怕迟早都要惹出更大的乱子来,反倒于王爷的大事不利。”
又晓之以理:“李长生非池中物,我早就劝您杀了他,您偏不肯,如今怎么又敢让他去操持粮草转运这样的大事?”
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别说魏王,连魏王身边的侍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委婉的跟卫玄成道:“卫先生,做人呢,就算办不到有恩报恩,起码也不要恩将仇报吧?李将军当初不以旧仇挂怀,主动去请了您来,您就算不感激他,也不要在背后这样恶语伤人啊。”
魏王深以为然:“正是如此!”
卫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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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玄成给气笑了,看看魏王,再看看魏王的侍从们,霎时间就能够跟屈原共情了。
这算什么?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他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魏王眉头拧了个疙瘩,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难掩烦闷的看着他。
卫玄成收敛起笑容,忽的道:“若李长生有二心,王爷何以钳制他?”
魏王道:“他只是一个副手,正官是钱伦,那是王妃嫡亲的表弟。”
卫玄成一针见血道:“那岂不是常氏亲眷?您难道以为,天子西狩之后,常氏一族还能安然无恙吗?!”
魏王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先生此前经年在家,大抵不知道朝中之事,更不知常氏有多得天子看重,当日常氏家奴殴伤公主,最后也不过罚酒三杯,驸马却因此丢了职位……”
卫玄成压根没等他说完,便嗤笑道:“王爷双目尚在,何以眼愚至此?天子西狩,贵妃必死无疑!至于常氏一族,只怕也会被连根拔起,更何况区区一个钱伦!”
魏王已经懒得同他分辩了。
卫玄成又道:“若没了钱伦,王爷还有什么能制约李长生的?”
魏王耐着性子道:“本王的侄女余氏,也会与李长生同行。”
卫玄成却道:“我若是余氏,必然舍王爷而投李长生!您怎么能期待……”
魏王烦不胜烦:“够了!卫玄成,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一个人有脑子?!”
他忍无可忍,咆哮出声:“本王说钱伦,你说他必死无疑,本王说余氏,你说她必然叛投,你到底是真的在为本王考虑,还是单纯的为了反驳而反驳?你聪明,你敏锐,你举世无双,够了吗?!”
“我真是受够了你这臭脾气,难为李长生居然肯请你回来!滚,马上滚!别让本王再看见你!”
卫玄成心中且悲且怨,一张脸涨得通红,定定的看着他,拳头紧握,双眼发红。
魏王却只觉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消磨自己的脾性:“难道还要本王令人赶你出去吗?!”
卫玄成嘴唇颤抖几下,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僵着脸快步出了帅帐之后却猛地停了脚步,双眼闭合,两行眼泪簌簌流下。
伤怀只是几瞬间,他很快便定了心神,二话不说,便往帐中去收拾行囊,继而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周围人纷纷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卫玄成视若无睹。
他一分一秒也不想再在此地停留了。
……
仍旧是熟悉的路途,远方是熟悉的山。
那个熟悉的人嘴里叼着一片草叶,百无聊赖的等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卫玄成连一个余光都没给他,神色漠然的从他旁边经过。
李世民吐掉嘴里那片草叶,伸手抓住了他的缰绳:“好歹也是熟人,见了我,怎么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