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那儿!”
姜丽娘战战兢兢之余,又有几分威风凛凛,上前去一拍桌子:“趁姐姐还没回来,我有话要说!”
……
店里的伙计赶着车送了元娘回来,一进门,就见家里其余人围坐在饭桌前,听见她回来的动静,齐刷刷看了过来。
元娘愣了:“怎么了,都看我干什么?不是说叫你们先吃饭吗?”
费氏:“……”
其余人:“……”
非静止画面。
元娘有些懵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费氏这才声音飘忽的叫了声:“元娘啊。”
元娘:“嗯?”
费氏:“你是咋认识皇帝老爷的呢?”
元娘先是一怔,继而会意过来:“嗐,你们知道了呀。”
她洗了把手,坐到饭桌前,摸起筷子拿在手里,看这紧盯着自己的一圈儿人,徐徐道:“进城卖豆腐脑的时候认识的……”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
丽娘病了,只有她一个人出摊儿,又想着多赚点钱,就在扁担里多加了些负重。
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了,辛辛苦苦挑着担走到城门口,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身体随之失去了重心——
那时候元娘就知道不好,不成想就在这时候,有人骑马从她身边经过,不轻不重的搡了一下,终于叫半空中的那只鞋子落到了实处。
她摔在了地上。
两筐豆腐脑摔得稀碎,流了一地。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她即便早早被生活磨砺的厚了脸皮,这时候也觉得难堪,又心疼那两筐豆腐脑,早知如此,何必挑这么多呢!
累死累活一场,最后全成了空。
元娘坐起身来。
脚好像扭了,有一点疼,但应该不要紧。
她又把扁担跟筐子扶正。
面前忽然落下了一片阴翳,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半蹲下身,侧着脸看她,有些奇怪似的问她:“你怎么没哭啊?”
是刚才骑马从她身边掠过的那个青年。
他有一匹马,身上的衣裳也不像是平头百姓能穿的。
简而言之——是元娘惹不起的人。
她叹口气,说:“哭又没有用。”
这句话不知道是戳到了对方哪个点,他忽然间笑了起来,笑完又去找守城门的差役要了打扫的工具,跟她一起把周遭地方收拾干净了。
然后又跟她说:“对不起啊,撞到你了。作为赔礼,我请你吃柿子吧?”
元娘没想到能得到一句道歉的。
尤其她自己其实也知道,自己本来就要倒了,跟对方那不轻不重的一搡没太大关系。
她脸色和缓下来,目光在青年身上一扫,又去瞟他拴在城门边的那匹马:“柿子在哪儿?”
青年说:“我正要去摘,你去不去?园子里有很多,反正你是卖不成……哎,你挑的是什么东西啊?”
元娘告诉他:“是很好吃的豆腐脑,只有我们家才会做。”
青年接着说:“既然你卖不成豆腐脑了,不如就去摘两筐柿子卖吧?你的脚没事儿吧?”
他长得其实并不十分英俊,但是足够端正,眼睛明亮,注视着人的时候,分外真挚坦诚。
元娘不由得避开了他的视线:“没什么事。摘柿子的地方离这儿远吗?”
青年叫她上了马,自己挑着担,牵着缰绳:“不远,出城几里路就到了。”
元娘跟着他出了城,到某座园子里,摘了满满两筐柿子,又叫他帮着去了柳市,将那两筐柿子卖了个干净。
赚的钱比卖豆腐脑还要多不少。
夕阳西下,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元娘打开钱匣子:“卖柿子的钱分你一半。”
青年摇了摇头:“说了是赔罪,我怎么能要?”
元娘坚决要给,而他坚决不要。
僵持半天之后,他坐在马背上,用指节挠了挠头,问:“你们家豆腐脑贵不贵啊?以后我能去白吃吗?”
元娘抿着嘴轻轻笑了一下,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脸上。
她轻轻点了点头:“嗯。”
……
姜丽娘听堂姐说完了她与皇帝老爷的相识过往,感觉像是看了部乡村纯情电影——豆腐脑之恋。
等到睡觉的时候,又悄悄问元娘:“姐姐,你怕不怕?要嫁到宫里去……”
若是易地而处,换她要嫁进第一家族去做第一夫人,别说是这么个古代社会,即便是现代,她也很方啊!
元娘反倒十分坦然:“有什么好怕的呢?不嫁去宫里,也要嫁去村里,既然这样,既是嫁给知根知底的人,又能得一场富贵,难道不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