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是在为之后的工作做准备,因为他打算退伍了,总要给自己未来安排点事儿做。
徐淼:“那赛屿哥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方徊:“谁知道呢,有这个可能吧。”
徐慎:“他在这儿不是还有房子吗?不至于就这样直接走了吧。”
方徊:“你个月薪三千的就别为人家底优渥的人考虑了吧……”
……
方苒没参与他们的讨论,抱着杯水在一旁慢吞吞喝着。
喝完,她用杯子撑着侧脸,透过落地玻璃往隔壁看。
那边儿院子里杂草都长到半人高了,墙面爬山虎也肆意攀爬成了绿油油的一大片。
在这个蝉鸣声猛烈不止的八月,滞闷的盛夏傍晚。
方苒突然在想,就算她从始至终,都只能自己独自一人、悄悄喜欢林赛屿。
她也是愿意的。
如果能让她再见见他的话。
背影,也可以。
-
周六晚上,方苒上二楼还书,听见方徊在阳台打电话。
“……这么突然?赛爷回来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哦,那他之后去哪儿打算好了吗?”
“就回来今天一天?怎么也不多留几天的,等过段时间我伤好了一起喝酒啊。”
“现在啊?还是算了兄弟,杵拐杖去酒吧我自己都嫌丢人。”
“行,你们玩哈……对了,听说九里bar重新装修了啊?……”
……
方苒捏着书脊,站在原地没动。
沉默了片刻,她忽地抬脚,转身下楼。
走到门口时停住,方苒又转身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拿上了单反。
然后没跟任何人说,走出荫湾巷巷口,打了辆车:“师傅,去九里bar。”
“好嘞。”司机师傅挺热情,一脚油门出去,看后视镜跟她搭话,“小姑娘你去九里bar那边儿干什么啊?”
“去拍照。”
“拍照?你一个人啊?恐怕不安全哦。”司机建议,“明天白天再去呗,那里白天也营业的。”
“谢谢师傅。但我……”方苒望向窗外,街景快速倒退,霓虹灯被拉成彩带。她顿了下继续道,“明天就没机会了。”
司机“哦”了声,心说玩摄影的就是专业:“看来你拍的东西很不容易遇到啊。”
方苒转回视线,眨巴了下眼睛,隔了会儿才呢喃重复:“对啊,很难见的。”
半小时后,出租车抵达目的地附近。
头顶夜色黑浓,这里却依然亮如白昼,打扮潮流的赛博朋克们摩肩接踵,吼叫着来来往往。
方苒有些局促地抱紧了单反,下了车往里走。
九里bar位处桥尾,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方苒跟着人群混了进去。
一进门不适感扑面而来。五彩斑斓的光柱闪烁晃眼,重金属音乐混杂着嘈杂喧闹的人声包裹着心脏鼓动,年轻身体在舞池里紧贴扭动,每个昏暗的角落都有衣襟不整相拥或接吻的男女。
后知后觉的害怕涌上心头。
她没来过酒吧,也不知道酒吧原来是这样的。
方苒吞了吞口水,垂着头贴墙边走,告诉自己就找一圈,没看到就算了。
一圈下来,不出意料没看到那个面孔。
方苒站在门边踌躇了几分钟,终究还是再次抬脚进去。
绕的第四圈,失落感萦满心头时。
方苒揉着干涩眼角仰了下头,斜上方的场景猝不及防闯入视野。
男人懒洋洋陷在二楼卡座沙发角里,颀长手指圈着威士忌杯不紧不慢摇晃着。
眉眼深邃,侧脸刀削般利落,五彩光影在他高挺鼻梁上明明灭灭。
就在这时,他旁边靠过来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低胸装短裙,露出白花花又细嫩的大腿,长发风情万种地扫在若隐若现的胸前。她朝男人投去绵长又暗味的视线,脚尖勾动着男人裤管凑近。
男人面色很淡,漫不经心侧眸,抬手臂,滴着冰水的威士忌杯抵上她胸口……
呼吸停滞,方苒猛地背过身去。
长久以来的压抑和酸楚翻天覆地席卷上来把她淹没,无法抵御的热气从哽咽的喉管往上窜,迅速灌满鼻头和眼角,周遭的糜烂颓废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后悔了。
这个大坏蛋。
她就不该来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