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方苒抿唇,竟也不介意方徊言语里的讽刺,“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方徊:“下月吧,应该。”
方苒点点头,吞咽了下,声音出口时心跳也很重地跳了下:“那……赛屿哥呢?”
“你问赛爷啊,”方徊说,“他不一定吧。他好像准备退伍了,这最后一个任务结束后谁知道他打算去哪。”
心跳倏地停住,往下沉。
方苒神色落寞了瞬,闷闷道:“哦。”
“怎么?”方徊晒着太阳,单眼微眯,懒洋洋转头,“想赛爷——”
“你胡说什么!”方苒呼吸一滞,面颊隐隐发烫,“谁想他了?”
方向一偏,左边轮子忽地往斜坡上冲,轮椅猛地朝右边倾斜。
“诶诶诶小兔崽子干嘛呢?!”
腿上还钉了钢板的方徊差点就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了,支着脖子咆哮道,“谋杀亲哥啊?!”
“那谁谁谁……”
方苒稳住轮椅,抬高声量虚张声势,眼神却往别处瞟,“谁让你胡说八道了?我怎么可能想赛屿哥?他大我那么多岁又凶了吧唧的,不回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你他妈能不能别听了半截就下定论?”
方徊劫后余生拍胸脯,气得炸毛,“我是问你是不是想他给你带柠檬糖了!”
方苒:“……”
方苒气焰蔫儿下来,忽然提速推轮椅,嗫嚅:“那也不应该,我都18了早不爱吃糖了。”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读书读得晚,今年二月份就已经满18岁了。
方徊也搞不清自家妹妹这突然的发气是为何,大概是还在叛逆期。
他苦口婆心替林赛屿说话:“你别对赛爷有偏见,他就是长得凶,对你还是很照顾的。就说上次吧,人女朋友来都给你带了一套化妆品——”
“哥。”
头顶斜后方小姑娘声音悠悠响起,软软绵绵的,却莫名带了点阴森。
方徊突然被打断,有点莫名:“干嘛?”
方苒:“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
方徊:“什么说法?”
方苒:“每个人一生中说的话都是有限的,谁先说完谁先死。”
方徊:“……”
-
父母不在家,兄妹俩随便吃了点外卖解决午饭,然后各自回房间午睡。
接近三点,方苒迷迷糊糊醒过来,收到徐淼分享给她的游学照片。
数十张,有风景,有自拍,有他拍。
方苒从上到下翻看着,看到某一张时忽然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人都清醒了。
是徐慎的大脸自拍照,但是照片左后方入境了某个侧脸。
男人垂着头,逆光,寸头,鼻梁高挺,下颌线轮廓冷硬像刀削,隐约可见脖颈处染着浓厚荷尔蒙气息的起伏脉络。
瘦了,黑了,也凌厉了。
比两个月前。
五月初,方苒在抢救室外远远见过林赛屿一面。
方徊和另几个受重伤的军人是他和几个领导一同送到医院来的。
抢救室外,他靠在医院墙边抽烟。
半个身子隐在阴影里,身上军装破了几个洞,染着不知道谁的血。
锁骨处有道狰狞伤口在往外渗血,但他似乎觉察不到疼痛,只是一口又一口,极为猛烈地吸着烟,旁边垃圾桶也堆满了烟头。
光线太暗,方苒看不清他神情。
只觉得,他周身好像围了浓浓的黑雾,像是要把他吞噬。
……
还没看清,那头忽地撤回了照片。
【徐三水】:sorry,错发了张狗的自拍照,希望没有辣到你眼睛。
方苒:“……”
【方小幺】:别这样说。
【徐三水】:?
方苒很认真地回复:【要是你哥是狗的话,我哥不就是草履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