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封皇贵妃大典,她不得不一早就起来梳妆,穿着朝服等在寒风中,此时已是摇摇欲坠,仅凭意志在咬牙撑着了。
伺候的宫女也曾劝她稍作休息,她却说万岁爷最重规矩,她如今摄六宫事务,应当为众嫔妃表率,不可轻忽,硬生生挺着。
可此时连少不知事的胤禛,都已经看出她的不对劲来了。
胤禛急得脸都红了,却叫乳母阻止,不让他贸然失礼。
等女官宣读完毕,佟佳氏恭受了册宝,还要行六肃三跪三拜礼,宫女将她扶起时,她眼前一黑。
“娘娘?”左右四名宫女慌忙去扶,才没叫她摔倒。
“额娘!”胤禛快哭了。
也是听到了小胤禛的哭音,佟佳氏一个激灵,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大喜……的日子,不许……哭。”她强撑着说。
乳母连忙低声哄胤禛,“小皇子,你额娘无碍的,你莫要捣乱才是。”
佟佳氏缓了缓,便对着无措的礼官道:“继续。”
连宫女说给喝一口糖水的提议也拒了,硬是凭着一股信念,行完了礼,一直强撑着把捧节复命的内监送出宫门,才彻底晕了过去。
宫女们全都吓得要命,连忙将人抬回床榻上,大宫女高呼着:“快去传御医!”
却又叫佟佳氏戴着护甲的手抓在手背上,一阵刺痛,“不……能……请!”
佟佳氏即使在半昏迷中,仍然惦记着不能让康熙觉得她在大事上不稳妥,害他在朝臣面前失了面子。
可很快贴身伺候的宫女就发现,她的裤子已经叫血染红了。
宫人们不敢违抗命令,只好端来早前备好的保胎药,愣是办半喂半倒地给她灌下去。
只是众人心中也明白,这胎怕是又保不住了……
胤禛瞧着一片人仰马翻的场景,手足无措。
他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把头埋在乳母肩头,悄悄掉眼泪。
乳母拍着他,悄声道:“瞧这阵仗,小皇子怕是不能去观看德妃娘娘的册礼了。”
胤禛的小身子一抖,极为低沉地嗯了一声,难过极了。
延禧宫。
胤禔在宫内烦躁地来回踱步,“怎的这般慢吞吞的,叫小爷好等!”
他还要去尚书房读书呢,今日的学习任务并没有因为参加大典而减轻多少。
若是因为完不成课业,耽误了下午的骑射课,他一整日都会不得劲。
惠妃那拉氏逗着牙牙学语的胤禩,无奈道:“胤禔,你这急躁的性子,该改一改了,稳重些才好。”
一边规劝着胤禔,那拉氏心里一边想着,这个小的,她得教得更加谦逊守礼才好。
至于胤禔,因为幼年在内大臣绰尔济处养大,倒是养出了一幅浮躁自大的性子,她给教了这几年,都没给他掰过来,也是真的无奈。
胤禔道:“额娘,我还不够稳重吗?你是没看见我其他弟弟,啧……”
胤禔本来还想对额娘倾诉一番,但接收到了她的眼色,只好住了嘴,旁边的礼官、内监和内銮仪卫,都不是他们自己人,他不好乱说话。
胤禔憋得不行,进屋去找了茶水点心吃,忽然碰到口袋,想起胤祉送的小画,心情舒畅了些。
于是吃好喝好后,他复又出来,拿着小画给额娘一起赏玩,“看,额娘,这是三弟送我的小画,你看是不是很有趣?”
那拉氏一怔,笑道:“这些小人倒是画得极为精妙,这上面写的什么?”
胤禔知她不识汉文,便一个个给她解释,那拉氏也听乐了,“不曾想闭门不出的三阿哥,竟是如此有趣?”
胤禔不太听得自家额娘夸别的小孩,哼了声,“小孩子嘛,都这样天真烂漫。”
那拉氏暗暗好笑,顺着他道:“是啊,还是不如你聪慧伶俐,从小就性情明朗。”
胤禔这才又乐了。
忽而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额娘,老三如今也是我护着的了,您在后宫中若是听闻有人欺他,或嚼舌根的,可得帮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