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看到江亦,都微微吃了一惊,然後向後退了几步,略显拘谨地鞠了一躬。
江亦看起来心情不错,便随口多问了一句:“怎麽?有人从楼上摔下来了吗?”
刚才第一个开口的人点点头:“对啊,就从对面的普通住院楼上。”
几个人又添油加醋地说了几句,江亦却没什麽心思再耗在这里,他听了个大概便点点头走了。
“哎……江亦和昨晚那个人还真是鲜明的对比啊,你说人和人怎麽能差这麽多啊。”看著江亦远去的背影,其中一个人感叹著。
另外一个看到江亦上了他的兰博基尼,伸长脖子望了望,被旁边的人拍了下脑袋:“行了行了,别看了,再过二十年你也买不起那车的。”
被打的人摸摸脑袋,垂头丧气:“这种人人皆知的伤心事就别整天挂在嘴边了,还要不要给人留点幻想啊!”他想了想,脸上又挂了丝笑容,“哎,至少和昨晚上那个人相比,我们还算幸福的不是?”
“的确。诶对了,昨晚那个倒霉的人叫什麽来著?”
“嗯……好像叫什麽……诶?叫什麽来著?”
“顾什麽言吧?哎,别讨论别人的倒霉事了,快进去吧。待会迟到又要被骂了。”
几个人又说说笑笑地进了医院。
那个叫顾什麽言的人,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没有人会刻意记得他的名字,就连现在能勉强记住的这两个字,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的一出人生悲剧,给别人带了业余的笑料谈资而已。或者是说,让别人能在跟他比较以後,获得稍微一点点多余的精神满足。
而他的人生也就和很多人口中的“顾什麽言”一样,只留下了最初与最後的两头:一个生的证明,和一个死的结局,而最漫长与苦痛的中间旅途,没有人会有兴趣记住。
说说笑笑的声音渐渐消散,而他也和他的名字一样,渐渐消失在空气中,消失在,这一片灿烂的晨曦里。
江亦开车来到顾谨言的家。
他站在顾谨言家的门口,竟然感觉到些微的紧张。
很可笑。从他记事以来,他似乎只有在以前追许桓的时候有过这样的感觉,更别说是在顾谨言的面前。对著顾谨言,他从来都是放松惬意和自由自在的。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能察觉到,顾谨言早已经一点一滴地,攻占了他的整个世界。
江亦深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良久,无人来应。
江亦微愣。在他看来,顾谨言从他那里搬走之後,只能回到这个地方。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他差点忘了,顾谨言现在应该是在老家。
江亦立刻下楼回到车上,掉头就走。
他要去找他。
他从来没有做过如此冲动的事情,但是现在,他真的迫不及待想见到顾谨言。然後告诉他,他琢磨出来的东西。
顾谨言曾经偶然和江亦提到过他老家,後来拿到小臻的资料的时候,江亦也看到了他们老家的具体位置。现在,他一路狂飙,只为能快一点,更快一点地见到他。
路程并不算远,尤其是按照江亦刚才的那个速度,到达的时候,竟然比坐大巴的时间整整少了一半。江亦来到顾谨言老家的门口,敲了门。
他其实还没有想好自己应该说什麽,他只是,已经等不及想见他。
门没有开,一个声音却从身後传来:“你是谁?”
江亦转过身子,看到的,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顾谨言的母亲。她手上提著超市的袋子,看来是刚买菜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亦觉得几个月没见顾妈妈,她竟然苍老了许多。曾经那麽精神矍铄的,甚至不能称之为老人的一位长辈,现在看来,竟是满脸疲态和沧桑。
但此刻的江亦顾不得这些,他冲著顾妈妈微微一笑:“您好。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我是谨言的朋友,江亦。”
顾妈妈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她就想了起来。这也是当然的,面对江亦这样一个出色的人,很少有人会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