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办公室的人又是一阵抽气。顾谨言觉得眼前发黑,他快站不下去了。他咬咬牙:“童抒,我只是因为生病昏倒,然後被他送到医院,当时情况紧急,自然……”
童抒微微一笑:“好,他抱你过来不算。可是在走廊上接吻是怎麽回事?”
“碰!”窗边的一位同事不小心弄掉了一直捧在手心里的杯子。顾谨言听到,就连身後的李羽,都惊得往後退了一步。
顾谨言现在心头又急又怒,既气童抒,更气的,却是江亦。如果那个家夥能小心一点,不要是个万年发情狂的话,哪里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
顾谨言觉得自己呆不下去了,他看看面前童抒带著一脸胜利甚至是报复快感的笑容,撑住额头,无力地问:‘童抒……我哪里得罪了你吗……”
童抒一愣,咬咬牙,别过头回答的冷淡:“没有,我只是看不得同性恋这麽恶心的事情罢了,真是伤风败俗。”
顾谨言愣住。他觉得这些话有些耳熟。
是的。曾几何时,他也对同性恋是这麽深恶痛绝的,可是现在,跟他同性的江亦,竟成了他生命的挚爱,和永不能割舍的存在。
顾谨言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整个办公室安静了很久,顾谨言才抬起头来,很吃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我去老板那儿,说说离职的事……”
顾谨言刚走几步,李羽才反应过来,他冲上前拉顾谨言的领子,却一个不小心,没注意力道,把他的外套和里边的T恤都都拉的撕扯开。脖子以下胸部以上的部位,就这麽赤裸裸的呈现出来。
顾谨言听得清清楚楚,之前所有的抽气声都没有现在的抽气声那麽大。而李羽完全是僵掉了,他看著顾谨言布满胸口的青紫痕迹,甚至还有肩膀处那个若隐若现的齿痕,简直是头皮发麻。
李羽讪讪地松手,一边摆手一边往後退,笑的勉强:“哈……哈哈,谨言……这个……我不是有意的……你……”
顾谨言默默拉上衣服,他知道,所有的人都不会再接纳他了。他抬起眼看童抒,眼神却不再是刚才的羞愤难当,而是僵硬的默然。
童抒带著怜悯和鄙视的复杂目光看向顾谨言,却难得地没再说什麽,只是掉头就走了。
本来围在自己周围一圈的同事此时此刻也都做鸟兽散状,该干嘛干嘛,可是,看著顾谨言的眼底那抹轻蔑鄙夷,是怎麽都掩饰不住的了。
顾谨言径直走向老板的办公室。果然,事情像他想的一样,他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被解雇了。最後应得的工资和奖金什麽的,已经打到账上,顾谨言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後走人。
顾谨言打开门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把头埋了下去,装作忙碌的样子。不过整个办公室,都冒著一股八卦的泡泡。
顾谨言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整理东西。其实也没什麽需要整理的,很多都可以直接拿出去扔掉。顾谨言在那里捣鼓了半天,最後也不过是捧了一些自己买的必用品准备带回去,至於他手头上还正在做的一些项目,他也只是整整齐齐理在一边,等著下一个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来看。
李羽把一个大箱子放在顾谨言身边,有些尴尬:“……谨言……对……”
“谢谢啊,我正好需要箱子。”顾谨言把抱在怀里的东西往箱子里一放,然後抱起来。他打断李羽的话,因为他实在不想听到那三个字。
或者说是,他不希望他听到的,总是那三个字。
李羽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杀了自己,他本身是个很活泼的人,又因为在这里年纪最小,所以一直都是大家照顾的对象,而顾谨言对他更是尤其的照顾。李羽现在真是急的马上就要哭鼻子,和以前拖著顾谨言去联谊的样子实在大相径庭。
顾谨言抱著箱子,任由李羽抓著他的手臂,一动不动。等李羽缓过来,他才慢慢地说:“好了,我又没怪你……即使要怪,也只能是怪我自己……”
李羽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理解的……我也有同……呃……那个的朋友……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李羽越是著急,就越觉得自己的解释不得要领。
顾谨言示意李羽放开他的衣服,苦笑:“没事,这些东西你不必和我解释,自己心里想清楚急好了。我走了,以後有机会再联系吧。”
李羽黯然地点头。顾谨言抱著箱子,在一大堆人的注视下,慢慢走了出去。
在电梯口,顾谨言看到了倚在墙壁上的童抒。他在原地停了一会,知道童抒抬眼看他,才僵硬著脚步,慢慢走过去。
顾谨言按了知识键,便安静地等著。童抒也不说话。电梯到的时候,童抒看著顾谨言走进去又转过来,按了第一层,才终於动手按住外面的键,渐渐闭上的门又硬是开了。顾谨言望著童抒:“……你还要干什麽。”
童抒似乎是欲言又止了好久,然後才淡淡开口:“为什麽要当同性恋。”说完这句话,他想了想,又加了句:“别告诉我那句什麽,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恰巧爱上了一个人,而他偏偏和我同性这样肉麻的话。”
顾谨言愣了会,他不知道童抒干嘛要问他这个问题。
“能告诉我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谨言觉得童抒的声音有些焦急,甚至带著渴望。
顾谨言耸耸肩,不过碍於手中那个大大的箱子,这个动作姿势显得有点滑稽:“大概是遗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