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原头一回遇上带球刹车的,还由于惯性抱住了这棵小树苗,他鼻梁磕在路柯桐后脑勺上,头发垫着软软的。
“让我进个球怎么了?!”
路柯桐从他怀里炸出去,冲着他嚷,看来是对他忍无可忍了。费原插着腰退后两步,笑着说:“行啊,你进吧。”
队友从后面跑过来,费原还拦着,说:“让小路路进一个,都不许抢。”
路柯桐一脚把球射进球门,然后掉头就走,太气人了,这绝对是奇耻大辱。
费原吹声口哨和大家继续踢,这一上午基本打下了班里的半壁江山。路柯桐从体育中心出来,扭头看看竟然没人追他。
上了出租车也不知道去哪儿,说:“找个大点儿的网吧把我放下就行。”
他低头玩儿手机,憋着一肚子气,完全不记得是他先要求进球的。他在心里记下了,姓费的让他做小弟,还用排气管对着他乱放尾气,还看不起他的球技,气得他直押韵。
愤怒地抬头看向窗外,路柯桐瞬间阴沉了一张小脸儿。不起眼的私房菜馆门口,路若培和人吃完饭出来,有说有笑,但是那个人只有背影,他看不清。
“不去网吧了。”
司机问:“那去哪儿?”
路柯桐空洞地看着窗外:“去市委,我要上访。”
他在接待室待了快半个小时,路若培才回来。看他来有些意外,路若培让秘书去买零食买水果。他直接问:“你死性不改吗?”
“你先出去。“路若培沉下脸,他惯着路柯桐,但是不代表没脾气。
“是,路市长。”
路柯桐声音不大,甚至轻飘飘的:“你笑得好高兴啊。”
“路路,你别找事儿。”
“我怎么了?”路柯桐站起来,红着眼说:“你和男的在一块儿那么高兴,为什么要结婚啊?为什么还生孩子啊?”
路若培艰难地喘口气,他松松领带:“路路,你还小。”
家里总是空荡荡的,温凝不爱出门,她弄个花房能耗掉一天里大部分时间,老公太忙很少回来,儿子太疯成天乱跑,她也不生气。
路柯桐被司机送回来,蔫儿了吧唧的,他进花房把每盆花挨个闻了一遍,跟吸白粉似的。温凝看见了,笑着问他:“哪个最香?”
他吸吸鼻子:“都没鸡翅膀香。”
温凝放下喷壶:“那晚上做鸡翅膀。”
“嗯,我爱吃。”他心里是真堵得慌,又加了句“谢谢妈”。温凝觉得他奇怪,说他跟个小孩儿似的。
路若培也说他还小,小吗?他十五岁了。
十五岁的路柯桐,最恶心的就是自己爸爸搞男人。
三点以前的胡同最安静,家家户户都在午睡,费原骑着摩托车从头开到尾,能把一溜的街坊吵醒了,然后再骂两句。
费得安捧着紫砂壶走到院儿里:“醒了就别睡了,来来来,宣红枪。”
四个人宣红枪得有十四个人围在边上看,费原进屋里写作业,因为太吵总也写不下去。他拿出手机看了眼那个群,全都在呼唤路柯桐。
“路路,真生气了?”
“别啊,周一给你带我妈蒸的肉包子。”
“再不吭声我发红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