磺胺这玩意儿,在战争年代可是个稀罕货,别说穷的底掉儿的共军了,就是国民党部队也没多少存货,日军也不是人人用得上的。黑市里倒是有这种东西交易,但是量很少,价钱也被炒翻了天,几箱手雷都不见得能换到几颗磺胺,周书娟打算去哪里弄磺胺?

在这武昌城里,毫无疑问,共党的头目就是念白了。念白就是周书娟,那么周书娟就是这里最有本事最有势力的共党。叶荣秋这几天跟周书娟朝夕相处,当然不能说对周书娟知根知底,但她有多少家底,叶荣秋总还有个大概的数目。以他们的财力,去黑市上买磺胺几乎是不太可能的,如果说黑市里也有地下党,那他们手里的磺胺恐怕也早就贡献出来了,这几年在战乱中受了枪伤刀伤导致感染恶化的营级以上干部也有不少了,部队条件有多艰苦叶荣秋怎么会不明白?没道理手里攥着磺胺的家伙之前不把药交出来,现在为了一个班长一个小兵就慷慨解囊。

而在如今这世道,要获得磺胺只有两种途径,一种是黑市,一种就是部队。这武昌城出不去,不能跟外面的新四军取得联系,城里几乎是日军的天下,间或有国军出入,周书娟打算问谁要药品?

黑狗。

这个名字又一次跳进了叶荣秋的脑海里。或者说,这个名字就没有一刻从叶荣秋脑海中离开过。或许是他太过敏感了,或许是他疯魔了,他太急于想证明什么,以至于不管什么事他都恨不得将黑狗牵扯进来。

就在这时候,小赵慌慌张张地从地道里跑出来:“政委,政委,邱班长的伤口又裂了,血怎么都止不住!”

叶荣秋和周书娟连忙跟着小赵往地道里走去。

邱进步已经又一次昏迷了,他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地都被他的血染湿了。

周书娟皱眉,麻利地上前检查他的伤口,一边问小赵:“怎么回事?”

小赵低着头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咳嗽了两声,突然伤口又裂了,血喷了好远……”

周书娟用力捂住邱进步的伤口给他止血,忍不住骂道:“该死!”

她之前给邱进步缝了伤口,可是伤口溃烂了,薄薄的一层皮根本覆盖不住伤口,如果不清除腐肉,腐肉的面积将会越来越大,可如果清除,邱进步的腰上就会有一个拳头大的洞眼,而且他们没有消炎的药,即使刨去腐肉也没有用。

周书娟堪堪帮邱进步止住血,邱进步的脸上已没有半点血色。

叶荣秋说:“他失了那么多血,要紧吗?要不我再给他输点血吧。”

周书娟有些犹豫:“你前几天才刚给他输了六百毫升的血,如果再放你的血,只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我们已经有两个伤员了,不能再有更多人倒下。”

小赵连忙撸起袖子:“那抽我的吧,我的血虽然没政委的好,但用我的也能将就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