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呵套了辆车,上手试了驭马,不出多时,车驾平稳。
回医馆接祸水的路上,她停住马车,闪身立于车顶,朝树上抬了抬下巴:“跟着我做什么?”
繁茂枝叶间藏匿的人没有现身,也没有回答。
赵呵道:“从我整理行装,买马套车起,你们就轮换着跟我。比江湖人要训练有素,是官府的人。哪来的?叶柳清说过,平阳侯谨言慎行,平阳侯封地在东,不会出漠州南。所以,你们不会平阳侯府的人。”
又是一阵沉默。
这阵沉默令赵呵眼前一亮,自信的微笑现于唇边:“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们是许周的人。”
树枝动了动,气息离去了。
“被猜出就撤,果然机敏。”赵呵说罢,轻抖缰绳,马乖顺前行。
她大约猜出来了,自己在西市置办车马时,亮了银子,很快就有一批人轮换着盯上她,还飞鸽传书报她的行踪。
这群人虽非统一着装,但脚上的靴子是一样的底,腰间搭的银扣也是一样的。
她虽看不清这群人银扣上的字,但银扣边缘的纹路她倒是注意到了。
她见过相似的绣纹,酒楼里碰见那个携双剑与弟弟的许周,剑袖上便绣着这样的纹路。
赵呵笑眯眯道:“真当人傻。”
那姐弟俩虽未表明身份,但她早看出绝非一般,穿的戴的都跟人不同,而且……还有随行的护卫。
当时在酒楼里,她就注意到了,有几桌默默吃饭不言语的“食客”一直在留意姐弟俩的方向,但并无杀气,且时刻盯窗盯经过姐弟俩附近的客人。
她把桌子拼过去后,有几个人手都移到了桌子下,身上也多了几分明显的杀气。
祈雨台上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不介绍来历,却能让武林各派视为座上宾,好声好气招待着,姐弟俩出身定然不简单。
而这次还未到寻阳,就因亮银宝被盯上,赵呵立刻明白了姐弟俩的来历。
这还得谢谢叶柳清。
叶柳清跟她说过,如若下山后,有人因她手中的这些银宝处处留意试探她,那不是平阳侯府的就是赵家人。
“不必理会他们,要有人问你娘是谁,你就说我,问你生辰年纪,你就削个三两岁的报。”
看来许周不姓许,跟她一样,亦姓赵,大户人家的赵。
马停在医馆前,赵呵跳下车,把祸水往车里一塞,哈哈笑着离城。到郊外休整时,祸水悠悠转醒,哑着嗓子问她:“你让我睡了多久?”
“三天。”赵呵从怀里掏出酒囊递给祸水,“趁热喝,里面是药。”
祸水垂眼接过,拿在手中却也没喝。
酒囊袋上还沾着赵呵的体温,祸水抬眼看向车外,问她:“离寻阳还有多久?”
“你着急?”赵呵只笑不答,又叮嘱道,“药味可能不大好入口,有几味药材我也是头回尝试,你喝的时候忍着点……”
祸水不愿喝了之后像之前那样昏睡,但不知为何,他手中传来的温热,令他心神难宁,他忽然想什么都不顾,接受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