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洛云寰挣扎了片刻,不但没有挣脱风月铁钳般的臂弯,反而惹动他的怒意,手中气力更盛,直勒得洛云寰喘不过气来。

“是木兰芳长老精心调配的汤药,可助你稳固神魂。师弟,你何时才能相信我对你并无恶意,不用就如此急切地想离我而去?”风月眸光一冷,带着深深的恶意,“还是说……你是唯独觉得我的触碰让你厌恶,还是天下所有人的触碰都让你觉得恶心?包括你的好徒弟——对你充满不伦心思的玉清池?”

他不说还好,一提及玉清池,立刻教洛云寰忆起之前在阵中看见的不堪画面,心神恍惚,愣了一瞬。昏迷之前无法细细思考的思绪一时之间尽数涌入脑海之中,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努力回忆过往和玉清池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却始终无法从他的一言一行中看见丝毫对自己的畸恋绮思。他只看见一个对师尊依恋不舍,敬重有加的好徒弟……

当他回过神来时,却悚然发现风月已经放下手中药碗,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洛云寰厌恶地偏过头,可风月却伸出一只手执拗地扣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不由分说地拗了回来。下一瞬,他微微泛着寒凉的手指轻轻抚上洛云寰苍白的面,指腹从他的眉角一路向下,直触到他略显湿润的唇瓣。

感受到他的触碰,洛云寰胃海翻涌,刚才饮下的药汁在他体内翻江倒海,化为一股强烈的恶心,他使出浑身气力推开风月,整个人扑到床边,撕心裂肺地呕吐出来,他久未进食,呕了许久只吐出被风月强行喂下的褐色药汁。

风月冷眼望着他,见他吐完了药便开始吐泛黄的苦水,这般过了许久才堪堪平静下来,伏在床头闭着眼睛喘气。他纤长细密的眼睫无力地合拢,形成一道线条优美的弧度。因修为散尽一夜成雪的发丝被额头沁出的汗水浸湿,紧紧贴在鬓边,更衬得他面白如纸,仿佛轻轻触碰就能将其作为撕裂。

风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间隐隐浮出一丝狠厉神色,伸手猛地拽住洛云寰雪色的发丝,将他拉进,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目光。

“我的好师弟,以往你不愿与我亲近我姑且依着你,可今日之后你若还是这副模样,恐怕要在我这里吃上许多苦头。”风月说完这句话,忽然笑了起来,一向端庄优雅的假面裂了开来,笑得恣意又狰狞,声音带着掌控一切的雄性气息,半分也容不得他人拒绝。

洛云寰吐得头脑昏沉,此刻一丝气力也提不起来了,只得由着风月寒凉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强行锁住他的头颅,迫使他无处逃避。

风月俊美的容颜寸寸逼近,长睫微垂,盖住他略显疯魔的眼神。

洛云寰直泛恶心,索性闭目不去看他,可依然无法阻止对方如毒蛇般痴缠的视线。就在对方凉薄的唇即将触上他毫无血色的唇瓣时,洛云寰心中一阵绝望,浑身剧震,可他遭制,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徒劳地感受对方越发靠近的气息。

就在洛云寰羞恨欲死之际,风月忽然停下了动作,松开双手,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洛云寰茫然睁眼,见到风月已恢复冷静,双目里诡异的红潮褪去,冷然凝视着指尖一张薄薄符纸裁成的纸人。

“是师尊的传信符纸,”风月抬起头来,看见洛云寰的目光,吟吟笑道,“师尊召见,我不得不去。不过没有关系,待我应付完他,再回来疼爱你。”说完,他拂袖起身,将屋子四周的重重禁锢再次加固,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风月前脚刚走,洛云寰便见屋子四周风月引以为豪的禁制开始寸寸崩塌,原本金光熠熠的重重阵法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光芒,灵气在风中溢散,最终消散于层层枫海深处。

“吱哑——”一声轻响,房门再次被人推开。洛云寰却连抬头一看开人面目的气力也无,靠在床头双目紧闭,宛如已经死去。

风雷走了进来,静立于床前,无声地俯视昔日独立仙道顶峰的九霄仙尊。

洛云寰此刻的脸色苍白,神情痛苦,似乎在强行压抑某着令他排斥到了极点的恶心和苦楚,靠在一边低声喘息。

他生了一副惊艳绝伦的好容貌,仙姿俊逸,远胜于常人的修为和时运,更是让他有一种高华似雪的卓然气质。如今即使他修为尽散,青丝成雪,也难掩一身凌霜胜雪的清寒气质,宛若谪仙,通透不染俗尘,让人很难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风雷忽然有些理解风月和玉清池,遇上这样的人,很难不产生异样的欲望吧。想及此处,风雷心中又是一阵暗恨:当年云海天城试炼,若不是玉清池凭空出现,或许洛云寰会择他为徒也未可知!如果是那样,他如今的人生会不会是另外一番模样?不必谨小慎微地揣测他人的心思,不用提心吊胆跟在步青天和风月的身后,像狗一样无条件执行他们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