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觉得,杨老爷子和唐老爷子确实有某种共性。
而我和他,也确实有某种共性。
于是我约了他出来。
把权贵之子藐视法律杀人的事情曝光,接着除掉唐老爷子最心爱的孙子。一方面打压了唐家,杨家人也乐意,另一方面没了奔头的唐毅永一歇菜,唐老爷子会把大部分希望寄托在我这儿,我便能帮宋建平在京城站稳脚跟。
宋建平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对他最好。
于是我们一拍即合。
半年后唐家老大就被押送法场,一颗枪子儿要了他的命。
又似乎是从这个时刻开始,我与宋建平才真正手握大权,春风得意。
有一次出去钓鱼。
宋建平问我:“你干什么跟自己亲戚这么过不去?唐老爷子对你其实很是不错。”
“嗯。”我看着池子里蹦达的鱼,心不在焉的回答,“他对我确实不错。他说我是他的眼。”
“这不是挺好?”
我忍不住怪笑起来:“宋局你不知道,眼睛这东西单独不能用,它只能放在眼眶里,跟大脑连在一起。脑子说你看,于是眼睛才能看。脑子说休息,眼睛就得休息。”
宋建平没了话。
浮子动了。
“所以我只是唐老爷子的眼,而唐毅永却是他的心。”
我拉了竿。
后来我年龄大了,眼睛确实开始不好。
干涩酸痛,偶尔还会看不清东西。
这时候我才体会唐老爷子的迫切需求。
因为我也需要一双眼睛。
我需要一双眼,可以在我说看的时候看,在我说睡得时候睡,在我说笑的时候流光溢彩,在我说哭的时候悲痛不已。它看似珍贵,却永远在我的眼眶里养着,逃不走也跑不掉。
于是在我得到了厉小川的时候,宋建平便笑我魔障了。
可是这笑我的人,不久也找了一双眼。
我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其实呸他。
老家伙嘴硬。
我自以为将这双眼养的很好。
他饿了给吃的。
渴了给喝的。
困了累了还有房子。
可这家伙还是乘我不注意跑了。
他说他生病那天早晨,我还特意煮了三个小时的皮蛋粥,晚上还打算早些回来陪他。可当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却瞧见熬的焦糊的锅子,以及冰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