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我就收到了从老家快递过来的临时身份证以及新补办的户口页,连之前的购房合同都由房地产公司专门送来,说当时为了办手续多留了一份,本身就是要送回给业主的。
消防队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从我房子里找到了一些没烧着的东西,其中就有一个装了两万块钱的纸包,说是当时压在一个曲奇盒子里,没烧着,就是钞票的边儿有点儿发焦。
我拿着那两万块钱,呆呆傻傻的从消防队走出来。
然后忍不住张口大笑。
笑得我气喘吁吁,笑得我眼角有泪,笑得我上气不接下气。
这他妈操蛋的社会。
不过是强权压倒强权,势力比拼势力。有了陈时当靠山,我就跟上了高速公路似的,开到玩命的速度,也能有人放行。
回去后,我把那两万块钱全部给了阿海。他吃惊的看着手里那烤焦了的两万块红彤彤的毛主席,问我:“这……你、你不留些?”
我摇头:“反正马上要搬去陈时那里,吃喝不愁,你比较需要。”
他于是把手里的钱爱惜的摸来摸去,最后感动的哽咽说:“我就知道你厉小川还是把朋友当回事儿的。”
我不知道说啥好,只是喝酒。
然后他抬头问我:“还有钱吗?这点儿钱不够我重新装修店面。”
我差点被他气到一命归西。
“我账上还有十几万。”我忍着掐死他的冲动没好气的说,“过两天银行卡补办下来了,都给你。”
他又哭了。
这次是真哭了。
“小厉,我不是真的要你去被人包。”他说。
“其实店没了也没事儿。我们去丽江开酒吧。” 他还说。
“你他妈的不必要这么跟姓陈的纠缠不清。” 他哭的一塌糊涂。
我端着他调的那杯竹叶青加龙舌兰还加了芥末的莫名其妙的酒,半天说不出话来。喉咙被那可怕的酒烧的似乎要断裂,有什么东西压在咽喉里,一直没有出来。
阿海还在哭。
画的蓝色眼影顺着眼角画出滑稽的曲线。
我看他很久,最终将那杯可怕的酒一干二净。
他在说梦话,我知道。我比他清楚这家酒吧对他意味着什么。
我让阿海别哭了,他告诉我他刚被第十九个男人甩了,所以他停不下来。我无奈的叹气。
他可以被十九个男人抛弃,却不可以没有双龙酒吧。
他不可能去丽江。
因为他放不下这家酒吧。
我也不可能去丽江。
因为我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
我们俩被自己的欲望和无奈,拴在北京这个地界里,就跟站在奈何桥上似的,只能往前走,却不能再退让。
在阿海被第十九个男人抛弃的第二天,我把行李全部打包,正式搬入了望园路的新房。
又过了两天,北京迎来了奥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