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心中疑惑,心想这个时候街上人并不多,该不会堵了路才是,刚要伸手去拉开车帘探寻一二,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姑娘家愤怒的质问声∶“沈夫人是吧?好大的本事,竟然如此害我兄长。”
这是祸从何来明明一脸懵。
而四下行人因闻得此话,也就停住下来瞧个热闹。
八角已经从外探了个头进来,“夫人,是黄家小姐。”生怕明明不知道是哪家,又强调了一句∶“就是那个西北那的黄家,黄晟是她兄长。”
明明这才想起来,当初总是带头起哄,为难李烬的那个黄晟?自己和沈煜当初还说,他们这黄家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特意迁移来这澜州了,应该是意气风发,要做出一番天地来。
但这么久了,那黄晟放榜后就一直病到如今,黄家的生意也不成不淡的,竟然还不如沈煜这白手起家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卢大人刻意打压的成分在。
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
只是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这黄小姐像是个泼妇当街拦车。她自己要疯不要脸,自己却是不能奉陪,便同八角道“你问她,我是怎么害她兄长的,我与他兄长不过去年秋闹在考场外见过一面,中间也隔了数人。”
八角应了声,原话照搬。
那黄小姐一怔,没想到这个沈夫人如此沉得住气,心里十分不甘,“不是你会有谁?你必然还记恨他在你家夫君放榜那日,打发了许多闲人去你家蹭饭一事。”
这事儿吧,本来没什么人知晓的,大家虽然当时也好奇,怎么这几乎全城的混子闲散人都跑沈家去了,如今叫黄小姐一说,一个个恍然大悟。
原来竟然是那黄公子使坏,晓得沈煜不在家,想叫沈家摆不出席面丢人。
八角机灵了,也不要明明开口,就一脸震惊地捂着嘴,“天了,居然是黄公子找来的人,我家夫人直至今日都还还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那日会如此热闹,本来我们小门小户的,也没多少个亲朋友好,却一下来了那么多人,全城硬是没有一家能接酒席的。”
黄小姐听到这话,沉了沉眉,“不可能,你们肯定知道,才故意害我兄长,不然他打小身体就好,怎么因此事后,反而一病不起?"虽也没要他的命,但这病却也不能叫他像是个正常人一样。
家里什么法子都用过了,仍旧没有什么效果,直至前几日她偶然从伺候兄长的通房口中得知,兄长夜间梦魇时,嘴里似乎喊着什么沈家不共戴天一类的话。
黄小姐当是本来不信的,所以白日里得空尽量到黄晟房间中,今日总算是她运气好,黄晟今天早上吃药睡下后,做了恶梦。
然后也喊出了这句话。
黄小姐一想到兄长病榻在卧将近快半年了,竟然是沈家使的手段,如何沉得住气?便直接来兴师问罪。
但明明不在家,沈煜也去了江南,于是直接找到这商行,将明明拦在这大街上。
只是如今她这些看似证明了明明夫妻俩害她兄长的话说出口,却不等明明那里自我辩解,就有听了前因后果的热心老百姓开口道“那不就是遭报应了么明明晓得那时候沈公子不在家中,还要叫了那些闲人去人家,不就是明摆着欺负沈夫人是女流么?他这样不病都没天理!”
黄小姐似乎没有料到这些老百姓们会帮明明,明明现在生病的是她的兄长,当下气得一跺脚,冲着明明的马车喊了一句“你们迟早遭报应”然后气得上了自家马车,走了。
她倒是走了,可是她留下的这信息够老百姓们这茶余饭后空闲时候好一阵子了。
明玥只觉得莫名其妙,这黄小姐的操作有些迷惑。
但凡是脑子稍微正常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不过心里挂记家里头一天上课的女儿们,见着黄家马车走了,便也让庞虎赶紧回家。
只是让这黄小姐一耽搁,她回来已经散了课,那高夫人也已经从小门回秦家那边了。
明明也是十分过意不去,让孟婆子备了些礼送过去,自己则问起孩子们今日高夫人所授之课。
“我觉得高夫子讲得挺好。”煌月首先发言。
居然能让自己这挑剔的女儿满意,明明有些意外,朝元盼妹和耀光看去∶“你们两觉得如何呢”
元盼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讲课是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那样偏执恪守礼教,但是高夫子看起来真不像是个女夫子。”他实在想不通,当初二叔怎么会给高夫子送礼物呢?
他这关注点明显是偏了,明明问的是授课问题,他扯到外形问题上去。不过这一点倒是和自己不谋而合。
但这个问题却千万不能提,可能人家本身就长这样,心里没准还自卑,若是提,岂不是叫人心中难过么
而且此举也十分没有教养。
于是这个问题暂且不提,只略过了元盼妹,“耀光你觉得高夫子好么?”
“好,二姐问了高夫人那公主和驸马的故事,高夫子也觉得公主没有错,是驸马和皇帝的错。”耀光手里拿着点心,嘴里也塞满了桃花酥,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
不过亲女儿嘛,放屁明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更不要说已经说成这样了。
煌月也顺势接过妹妹的话,“不错!爹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是我们的观点是一样的,那基本上是能长处的。高夫子既然能和我们看法一样,那想来往后遇到问题,应该也不会产生什么分歧。”
明玥却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课堂提问,你就问这”
“那不然呢?莫不是问她人之初性本善是何意么?娘,这不是浪费彼此的时间么?我觉得提那样的问题,才能在最短暂的时间得到最有效的答案,若是三观不合,也不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各自安好。”煌月那小嘴一张,是振振有词。
还言之有理。
明明忍不住扶了扶额头,这娃娃的脑壳里装了什么?但问题已经问出口,孩子和高夫子也相互得了各自满意的结论,她再多说无益了。
只叮嘱着,“往后不可再如此无理取闹。”
"哦。晓得了,娘放心。"煌月答应得很爽快,目光蠢蠢欲动地望着外面那细雨里随风飞舞的柳条,“娘,都上了大半天的课,我可以出去练功么?”
"去吧去吧。"明明觉得老二的头上是可以贴个学霸的标签了。抬起头来,却见元盼妹和耀光还坐在原地,“你俩不抓紧玩么”
元盼妹有些嫌弃地看着此刻直接从窗户飞出去,踩滑摔倒在廊下的煌月,“下着毛毛雨呢,地上那么脏。”天气还好差不多。
耀光也点着头,一面起身拉着元盼妹,“阿盼哥哥,咱们再去厨房做点桃花酥,真好吃。”
说起桃花酥,明玥才想起,本来和城南云掌柜说好,左右他家那城外的桃花林子每年也需要给桃树梳花,到时候自己去摘些桃花回来酿酒。
可是因商行的事情耽搁,接下来几日倒是得了些空闲,但天气又不好,一时有些发愁,便问起余娘子,“街上可有卖桃花的”
“有的,前几日没雨的时候,街上还有不少叫卖的呢!巧袖买了三斤,本来是打算给晒干留着中秋做月饼,但小姐们喜欢吃桃花酥,显然是不够了。”余娘子说着,朝窗外那薄纱一般的雨幕瞧去,"这清明雨下不得几日了,想来过几天放晴了,还有的卖,夫人若有用,我与巧袖那头说一声,到时候多买些。"
明明点了头,“老太爷那里就好这一口,我是想自己酿些桃花酒,叫他尝个新鲜。”
余娘子听罢,便推荐她到时候也酿些梨花酒,说城外石头庙那左边的斜坡上,全是梨树,过几日开起来,那千树万树,好似洒满了雪团子一般,美得很。
明玥听了,自然是记在心里。
隔日不用去商行,在外听了孩子们上一会儿的课,见着这高夫子果然是靠谱的,便喊了八角陪她去杨氏家。
杨氏这个时候的肚子已经隆起了,特别显怀。
见了明明很是高兴,“我去庙里算了,说是老君身边的女仙童要下凡来我们家里。而且我隔壁的婶也说了,我这肚子一看就是个闺女,她当初怀她家闺女时候,也是这样显怀;还有我做梦,梦里见的是大蛇。”
所有的迹象都证明,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个闺女,也朝明明问,“你当初是不是也这般?”
明明哪里晓得,那时候又不是她,只是见杨氏如此开心,便顺着她的话,“好像也是吧。”
于是杨氏更高兴了,留着明明陪自己吃午饭,说起她那幺姨婆打发了个表嫂子来看自己,劝自己还是要生男娃儿的话,便笑道“其实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男女我都心满意足了。而且家中已经有阿杰,我想着还是生一个女儿凑一个好就是。”
明明知道她的顾及是什么。心里只愿她这样善良的人,将来白阿杰能像是现在一样,一直孝顺她,莫要辜负了杨姐姐对他的一片疼爱之心。
也不知说了什么,提起那杨氏的前夫宋胡子。
宋胡子自打知道是自己不能生,加上发现他女人偷人,然后也就破罐子破摔,自己在家里做起了那暗娼的生意。